“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中有人故意要害韦小姐了?!”一名很看不惯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不由怒喝了起来。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必然是真相。”燕九少爷慢吞吞地看向这矮个儿,“你希望被排除,还是希望被剩下?”
“你——”矮个儿被燕九少爷堵得一噎,正要暴起,却听得闵雪薇的声音已淡淡凉凉地在那厢和闵家下人道:“去刑部公署通报此间之事……”
“雪薇!”闵宣威提声想要喝止,见闵雪薇转过脸来,面色平静地道:“清白不是回避与遮掩出来的。”
闵宣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反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制止反倒显得可疑了。
众客人一见这光景,也不好再说要走,何况燕九少爷的话也确实有着几分道理,无缘无故的,那玻璃车怎么会爆炸呢?好奇是人的天性,其实大家都挺想知道这件事最终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于是就又都四平八稳地留了下来,等着刑部的人前来收摊儿。
收摊儿的带着一帮手下来了,紫色朝服上的孔雀纹在夕阳的光下变幻着瑰丽的色彩,进得轩来先向着自家侄女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才去看地上的尸首,看了一眼尸首似乎想起什么来,又向着自家侄子脸上扫了一眼,再然后才安心地去细看尸首。
燕九少爷:“……”
“说说经过。”燕子恪踱到逆光的轩栏处,回过身来长身而立。他手下的一帮小弟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验尸的验尸、取证的取证、记笔录的记笔录,轩中气氛顿时严肃紧张起来。
闵宣威做为主人家的主事者,自是要主动出头,将事发前后情形说了一遍,话头时不时被燕子恪打断,问了许多极细的问题,笔录员的笔刷刷刷记得飞快。
见在场众人对闵宣威的证词并无异议,燕子恪便令手下主事的将众人轮流带去旁边的房间做笔录预备存档,暂未被叫去房间的就留在轩中等,于是众人便集体观摩了一回本朝最著名的蛇精病是如何办案的。
“找擅潜水者去事发处的潭底,将所有玻璃碎片找到。”蛇精病下令道。
大家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手下的话,一定会在某天按捺不住活活把他打死。
——水里捞玻璃!而且还是碎片!这特么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蛇精病好像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唇一挑,露了牙尖笑:“水底既可行车,必然平坦干净,捞个碎片应当不难。”
不难才怪!众手下暗道。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位蛇精上司的病况,二话不说上了闵家备下的船,向着事发处划去。
秦执玉所乘的那辆玻璃车已经绕回来了,水淋淋地摆在轩中,燕子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阵摸索,不住地向着闵宣威发问:“顶上的玻璃管是用以伸出水面通气的?”
“是。”闵宣威答道。
“脚下布满圆孔的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渗水之用,玻璃车从水中进进出出,难免内部不进水,这板下有夹层,水可从圆孔渗入夹层,防溻湿鞋子的,认真说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过是为着尽善尽美罢了。”
“将这渗水板卸下来我看。”
闵宣威便令闵家专管保养玻璃车的下人过来将那渗水板拆了下来,见夹层是个玻璃槽,里面确乎没有什么水。
研究这架玻璃车的功夫,死者韦小姐所乘的那架已经碎掉的玻璃车先被捞了回来,却见玻璃车的顶部已经碎得不知去向,四围的玻璃也有大块的缺口或裂纹,而靠下部分的玻璃则还算完好。
燕子恪上前细看,还未得出个结果,就听得客人中的一个说话道:“由这玻璃车破碎的程度来看,应该就是被水挤爆的吧!”是那颇不满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
燕子恪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问向闵宣威:“此潭有多深?”
“约有四米左右,并不算深。”闵宣威答,“这个程度的水是压不爆玻璃的,在做好这两辆玻璃车后,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先已试过了无数次。”闵宣威此话当然是不想让闵家对此事担太多责任的意思。
“万一是因使用过次数太多而致使玻璃车变得松脆、承受力下降了呢?”矮个儿倒是个爱抬杠的。
闵宣威沉着脸没有应声,因为这种可能他也不能担保不发生。
众人不由齐齐望向燕子恪,等着他给出个答复。
燕子恪正蹲在地上看手下小弟们拆那玻璃车的底部,闻得那两人之言后也不抬头,只道:“有声响,有震感,有破坏力,此车必是爆炸而破,潭水清澄,若事先存在爆炸物必能一眼看见,船上人可相互作证,无人临时投放爆炸物,皆可证爆炸并非在车外的水中发生,而车底爆炸后保存完好,亦可证爆炸物并非置于车底,因而只有一种可能,”说着偏了偏头,亮森森的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爆炸发生于玻璃车内部靠近车顶的位置,鉴于此位置没有可盛放或藏匿爆炸物的地方,可证得此次事故实乃人为,并且——系一桩故意杀人案!”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故意杀人案?开什么玩笑!就是说有人在蓄意杀人?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心怀杀机的凶手?!就是说韦小姐——竟是被人故意杀死的?!
众人怔愣了一下,转而齐齐将目光投在了闵家四人的身上——他们可是这里的主人,只有他们才能在玻璃车内做手脚,他们就是最有杀人嫌疑的!
再看闵家的四人,闵宣威面色十分难看,额上青筋都突了出来,似在强压满心的怒火,不愿同这帮客人们吵起来,顾氏则强作镇定,紧紧地抿着唇,闵雪薇却是一派淡冷,冰姿玉骨依旧清傲十足地立在那里,闵红薇的眼珠子快凸得掉下来,一脸大急,尖声叫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韦春华死的时候我们可都在这轩里待着呢!怎么可能会神出鬼没地跑到潭下她的玻璃车里把她炸死!若非要说我们待在轩里就能做到,那你们所有人不也一样能做到?”
有些人一急了眼就喜欢攀咬。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肯依,这分明是想将大家一起拉下水替他们闵家分担嫌疑,谁愿当这个冤大头啊!尤其来处理这烂摊子的人又是燕子恪这个大神经病,谁也不想跟这位沾上任何关系,听说这位没下限到敢对他牢里的犯人私下动用早被先皇禁用的酷刑啊!谁敢相信这位生得一副月白风清男神脸的家伙实则根本是心黑手辣拥有一个恶魔的灵魂啊!
落到这家伙手里可就没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魂ps手的灵魂视角↓同志们意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