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饭菜没有问题,那零食也可以被排除在外了,否则煮雨烹云几个丫头怎么也不胖?
“也许不是入口的东西在起作用。”崔晞道,并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既然我不曾受到影响,就说明起作用的东西不在我们两个共同常待的地方,”燕九少爷看着燕七,语气低冷,语速也不再慢吞吞,“你的房间,煮雨烹云日常也总出入,她两个既未受到影响,便说明那东西是只有你能接触到,亦或接触时间最长的,别人即便每日亦有所接触,但可能不如你接触的时间长,因而受到的影响也不明显——煮雨烹云都很贪嘴。”
“许是身上的饰物,譬如荷包,香囊,坠子,”崔晞道,“亦或被褥,枕头,夹在棉花里,每晚睡觉时气味就入了口鼻。”
“庆幸的是这东西只有开胃作用,”燕七道,“万一让我长了一脸胸毛我就要哭了。”
“……”
“我想知道这东西是谁施加予你的,目的是什么。”崔晞看着燕七。
“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燕七道。
不管是谁,左不过燕府中人,燕府中人,都是她燕七的家人,她的家人,想要让她一直胖下去。
燕九少爷垂着眼皮,掩住了眸中一片冷光。
三个人在小阁盘桓到晚饭开始前才离开,晚饭就设在了后花园,临水傍花,仰头便是明月,四顾灯火通明,湖心亭里有乐伎操琴,叮叮咚咚地隔岸传来,颇有几分意趣。
四家人分了八张桌落座,人虽少,难得的是气氛融洽,酒刚上桌,就有下人报说“燕大人来了”,一众晚辈儿及官阶低的同辈连忙起身,见远远地走过来个身高腿长霁月光风的家伙,这家伙节前才从外省回来,如今身上朝服都未脱,手里拎着个食盒,踏着月光走到近前,先和座上长辈们行礼,将食盒交由下人拿上桌去:“皇上赐的月饼。”
众人与之相互厮见过后方重新归座,热热闹闹地喝起酒来。燕老太爷悄悄问他:“从宫里直接过来的?”
“嗯。”
“怎没去闵家?芳馨带着孩子去那边赴宴了。”
芳馨是燕大太太的闺名。
怎么老大夫妻两个还分开着去做客呢?通常上门做客不都是夫妻共同行动的吗?
“您二老都在这边,我就顺路过来看看。”燕子恪道。
老太爷没再多问,心里倒是挺高兴,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女时刻惦记着自己呀。
但是老人家忘了,皇宫、闵家、崔家,根本不在一个方向好嘛,哪儿来的顺路啊!
燕子恪端着杯子往那边桌上看了一眼,见他家小侄女儿正和别人家一位小姐碰杯呢,旁边放着桂花清酿,那酒倒是不烈,还带着桂花的甜香,是他昨儿让人给崔府送来的,一共送了十坛,总能有那么一壶分到他侄女的桌上。
收回目光来就去找崔晞他爹喝酒,崔淳一握着他手腕低声和他诉苦:“内子近日疯魔了,三天两头往外头跑着玩去,家里这一摊子事也不管,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几个姑娘年纪又都还小,现在竟是全靠着暄哥儿打理中馈,我看着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说的话内子又不爱听,几时请弟妹过来帮着劝解劝解,教她莫要每日不务正业……”
崔淳一虽算不上是妻管严,却也是不大管得住自己老婆,不得已只能求助燕子恪,两家是世家又是通家之好,崔夫人和燕大太太平日也聊得不错。
“嫂子每日在外都玩些什么?”燕子恪就问。
“还不就是同着一帮官太太们喝茶闲话,”崔淳一挠着头,“逢年过节亦或有个宴请时聚聚也就是了,这还天天往外跑,家里一大摊子事都不管啦?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都撇到一边去了,一群连京城大门都少出的女人,哪儿来那么多话可说?你瞅瞅,今儿她还要出去,一会子用过饭送走客人就要出门,说约了几个老姐妹到尼庵里住一晚去。”
“哪一个尼庵?”燕子恪问。
“听说是普济寺后头有个普济庵,前不久才建起来的,香火很是旺盛。”
“佳节里去随喜亦不是坏事。”燕子恪笑呵呵地宽慰道。
几桌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转眼那一轮明月就升上了碧霄,撤去残席,重新铺摆上瓜果糕点,崔夫人便在那厢张罗着设香案,好教男孩女孩们一起过来拜月。
“男不拜月”的讲究在正史上是清朝以后的事了,这个时代男孩子们也一样要拜月,迎着月亮设上供案,供着画了月神与玉兔的月光纸,摆上月饼、鸡冠花、切成莲花状的西瓜,以及各色的时令瓜果如石榴、葡萄、红枣、菱藕、柚子、芋头、香蕉、柿子、花生、毛豆等等,下头铺了一地的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