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太爷听见不由皱眉:“莫要胡说。恪儿,吃过饭你过崔府去看看,拎上些压惊的药。”
“好。”燕子恪也是饭前才从外面回来。
吃罢饭,众人解散各回各院,燕五姑娘刻意走得慢了些,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求她爹带她一起去崔府,却见她爹在厅外将燕七叫住:“小七可要与我同去崔府”
“好啊。”
燕五姑娘慢慢地收回了脚。
伯侄俩回房换了衣服就出得府来,乘了马车往崔家去,街上游人并未受今日劫囚事件多大影响,依旧是鼓瑟笙歌乐不思归。
崔家人还算安定,一些得了信儿的朝中同僚各遣了人过府问候,带了重阳糕和各类的药物,燕家伯侄俩登门的时候乔乐梓也在,正跟崔老太爷面前儿致歉呢,虽然押囚车的不是太平府的人,到底也是在他的地盘儿上出的事,刚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就急匆匆地赶了来,顺便向崔家人传达一下处理的结果,给人一个交待。
见燕子恪来了,崔淳一便让人去叫崔暄,总不能让长辈亲自去院子里探望个晚辈,崔晞却来不了,说是才刚吃了药躺下,燕子恪看了眼燕七,让崔暄带着她去崔晞的院子,说是代他前往探望。
崔暄前头恭声应了,带着燕七一出门脸就臭下来,路过湖边儿的时候还拿狐狸眼瞟燕七。
“你就别想了,我会游水。”燕七道。
“瞅把你能的,会游水,会射箭,会忽悠我家小四,你咋不天上飞呢”崔暄道。
“人无完人啊。”燕七道。
“”特么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走了一段,崔暄才又道,“今儿在场的我家那几个下人已经被我打发了。”
所以不用担心有人多嘴把燕七射杀歹徒的事说出去,虽说是在救人,可毕竟没几户人家愿意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媳妇进门。
话说这孩子究竟谁养出来的啊她可是敢杀人啊崔暄到现在想想还觉得腿儿软呢,十二名歹徒,全让这小丫头片子给干挺了,尤其那被射出脑浆子的,他就看了一眼,到现在都恶心得吃不下东西,这小丫头片子就敢上去把箭拔了还在死尸衣服上把箭头蹭干净
崔暄倒是听说过燕七她爹燕子忱九岁的时候就杀过人,难不成这特么也能遗传
“谢谢啊。”燕七那儿还说呢。
呵呵,不谢。免得你这丫头将来嫁不出去再让我家小四那糟心孩子给打包回来。
崔暄的算盘精着呢。
崔晞的院子建在一片玉兰花树间,这个时节只剩了疏枝萧条,水青灰的院墙砖子上浸着经年的雨痕,院门上的匾便叫做了“旧时雨”。
推门进去,满院的兰蕙香草,全在圃里长着,没人修剪,高高低低懒散得很,说是花圃,也不过是用竹篱围了一下,中间留出条白石铺嵌的路来,弯弯曲曲地一直通到正房廊下。
崔晞穿着中衣披了件艾绿的袍子正在廊下站着,见着燕七,脸上绽开个笑。
“怎么在外面站着”燕七见他面色还好,放下心来。
“听见说你来了。”崔晞笑呵呵的,也不理那厢瞪着他的崔暄,“多久没来我这院子了”
“好几年了都,还是老样子。”燕七跟着崔晞进门,小时候倒是常往他这儿跑,那时还当他是个女孩子呢,俩人就坐在那竹篱笆上斗百草,赶上下雨便拉着手站在廊下,看那轻似纱的雨雾将满院的兰花儿笼得迷离又朦胧。
进了房门就大大方方的往西一拐跟着进了崔晞的卧房,反正还有崔暄跟着,崔晞这院子里一向伺候的人又少,统共不过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嬷嬷是他的奶娘,两个丫头又是从小伺候他的,早都跟燕七熟得快吐了,更是习惯了这二位打小一张炕上睡起来的交情,见了面只有高兴的,忙着行礼招呼,端了茶上来就退出了房去。
燕七一屁股坐到曾经睡过崔晞的那张临窗小炕上,伸手掩了掩窗,跟进了自个儿家似的:“郎中给你开了什么药要吃几副”
崔晞在炕桌另一边坐了,眉眼间很是高兴的样子,将桌上黑陶碟子里新摘的莲子推到燕七手边儿,笑道:“无非是些安神补气的汤水,我说不喝,娘只是不依,硬是盯着我灌下去才肯走。”
“伯母还好吧那会子不见了你俩,哭得嗓子都哑了。”
“呵呵。”崔暄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我们崔女士好着呢,原都哭累了回房去休息了,一听说燕子恪来了,从床上蹿起来那速度险没活活吓死两个小丫头这会子怕是正忙着梳妆准备去前厅撩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