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宴群臣,也被视作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冉郢历代君主都曾以赐食来培养心腹。
每年的重要节庆,保和殿也都会设宴,因此,如今邢辰牧借着捷报的名义筵宴百官,虽来得有些突然,众臣也并不觉奇怪。
到了那日,五品以上官员陆续入了保和殿,却意外发现,相比以往的筵宴,这次在座位排布上显然有了一处变化,那便是在主位的次手旁似乎多出了一个位席。
距离天子入席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站在礼部尚书身侧的官员忍不住小声打听道:“朱大人,圣上这是要嘉奖哪位大人?”
“圣上并未与下官说起过此事啊。”此次设宴,虽意为庆祝战胜,可镇北将军卫衍并未返回,圣上身旁的席位为谁而设,礼部尚书捋了捋胡须,对此也是丝毫摸不着头脑。
等候期间几乎所有官员都在不着痕迹地打量那位置,心中猜测着到底是哪位大臣如此受圣上青睐,可直等到邢辰牧入殿,百官行礼入座后,那位置依旧空着。
直到严青询问是否开席,邢辰牧才抬头唤道:“卓影。”
众目睽睽下,一道玄色身影跃下,恭敬立于一旁听候吩咐。
影卫军多在暗处,哪怕是朝廷重臣也甚少有机会接触,但单那张银质半面,满朝文武无人不识。
邢辰牧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转到卓影身上,简单道:“坐。”
这下不止满堂官员,就连卓影本人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
礼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圣上,卓大人乃暗卫,自古朝中还不曾有影卫参与大宴的先例。”
邢辰牧挑眉,反问道:“朱启博,你可是觉得朕才学能力皆比不得几位先祖?”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朱启博心中一惊,立即跪地请罪:“下官失言,圣上英明神武,青出于蓝。”
邢辰牧冷笑了声:“若非如此,为何朝中无先例之事朕便做不得了?”
“这。。。。。。”朱启博被问得语塞,不敢再多言。
邢辰牧见其余人面面相觑,似乎想言又不敢言,索性自己点道:“许州。”
“下官在。”兵部尚书原本并不太想参与此事,但闻言也只得起身行礼。
“你既掌军籍,不如也来说说对此事看法。”
许州心中暗暗叫苦,谁不知道影卫军乃天子亲卫,并不归兵部管辖,兵部对影卫军之事又何来的发言权。
他这么想着,便也如此说了:“回圣上,按冉郢军制,影卫军只由您一人任免及调任,下官实在无权参与,也不敢断言。”
“满朝皆知影卫军之事由朕说了算,怎么如今朕不过是要赐席,尔等便都不愿意了?”
“下官不敢。”底下官员齐声道。
邢辰牧登基之初极少在朝中表现得如此强势,重臣也曾觉他不如先皇处事那般果断威严,可近来几次决议,却是不论朝臣反对之声多强,他最后都执意而行。
众人也渐渐看出了他要立威的意思,生怕被杀鸡儆猴,再不敢多言。
只是那礼部尚书还跪着,邢辰牧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又点道:“宁远,你以为呢?”
宁远起身拱了拱手:“卓大人为正一品武职,在武官之中,除卫大将军能与之并肩,在座我等皆在其下,由此来看,下官倒觉卓大人本就该列席。”
“难得宁大人所见与朕一致,朕以为,影卫军虽一直在暗处,但也是朝廷要员,不该因此便受人轻视。”邢辰牧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更何况,近来一些人在背地里动作不断,搅得冉郢内外不得安宁,朕自然也需多加防范,卓卿身为影卫军统领,乃是朕亲信,朕需要他时时守在身侧,赐席也并不过分,宁爱卿,你说是吧?”
邢辰牧如此问道,视线却又离开了宁远,转而到了陈司那儿。
陈司与宁远心中同时一紧,终于知晓邢辰牧今日这出意欲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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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辰牧说完自己想说的,再次对卓影道:“卓卿还不坐下?让朕来扶你吗?”
“谢圣上恩典。”卓影这才行礼,众目睽睽之下,坐上邢辰牧次手的席位。
待他坐下,邢辰牧便让朱启博起身回座,传令开席。
邢辰牧让严青取了当初邢辰修所赠那坛桃花酿,替他与卓影满上。
百官面前,卓影不敢推脱,但还是转头小声道:“圣上,属下在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