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内总管严青与小莹。
小莹本姓宁,闺名宁莹,但宁这个姓如今自然用不得,邢辰牧将她升至轩明殿伺候的尚宫后,她对外便称自己姓莹。
带上小莹是卓影的意思,严青做事虽认真,但心思到底没有女子细腻,卓影生怕出门在外,他们二人伺候得不够周到,带上小莹,许多事上也好与严青相互有个照应。
严青将马车停在城外一僻静之处:“圣上,出銮城了,您是在马车内先歇息片刻,还是出来透透气?”
因着直接带数十影卫出宫难免引人怀疑,按照邢辰牧的计划,他们一行先出銮城,在此处与影卫会和后,再前往相邻的上源城走水路下江南。
“都出宫了,严青你这称呼也该改改了。”邢辰牧拿纸扇掀开马车布帘的一角,探头看向外头,还不待看清景色,车内便又伸出了一双手,将他扶了回去。
卓影低沉的嗓音在这寂静的林间小道上听来格外动听:“影卫军还未到,圣上还是先在马车中候着吧,千万注意安全。”
“这不是有阿影在吗?”邢辰牧如此说着,但还是依言又靠回了软枕上,“阿影,你在外头也别再称我为圣上了,让旁人听去岂不是立刻便知我身份,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是,属下一定注意。”
邢辰牧无奈又好笑:“自称属下难道就不暴露身份了?”
卓影愣住,摸了摸脸上一时还未能习惯的人皮面具,略微窘迫道:“那属。。。那小的该如何称呼您?”
“什么‘小的’,这都还未决定好你我以什么样的关系出行呢,怎么就‘小’上了。”邢辰牧饶有兴致地编道:“我现在身份是普通商贾人家的公子,此次南下是去与江南茶商谈新一年茶叶收购事宜的,随行除去管家与婢女,你想,我还带着什么人合适?”
卓影低头略一思索,道:“护卫吧,公子既是出门谈生意的,身上带的金银不少,请几位武师护卫也说得通。”
“阿影与我这般亲近,一看便与旁人不同,这要说是护卫,恐怕反倒惹人多想吧。”卓影虽带着面具,可这面具改变后的容貌也实在生得俊俏,哪有半分寻常人家所请武师的模样,加上邢辰牧富家公子哥的身份,非要说是武师,倒让人容易往面首那处想。
卓影明白他话中意思,耳尖不争气地又红了,半晌才勉强问道,“那您觉得该如何?”
邢辰牧将那纸扇一合:“阿影比我还大上几岁,不如我们便作兄弟出行吧,邢乃国姓,出门在外肯定是用不了的,正好我便跟着你姓卓。”
卓影脑中不知怎的就冒出“冠夫姓”三个字,立刻道:“这,这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我看就挺好的。”邢辰牧笑笑,“我化名卓牧,严青与小莹就直接喊我们大公子二公子便是,我称呼你为哥,你就随我大哥幼时那般,唤我乳名,牧儿。”
“万万不可啊圣上!”卓影吓坏了,邢辰牧乃是九五之尊,乳名岂是寻常人能随便喊的,别说是自己,就是辅政王如今也不敢这么喊,还是得称他一声圣上。
“噗,怎么这一会儿又全倒回去了,说了不能喊圣上。”邢辰牧伸出手指,轻点在卓影鼻尖上,像是惩戒,“都出宫了,哪还来那么多规矩,现在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影卫统领,这若是放在民间,你年长我四岁,我称呼你一声哥,你说该是不该?”
卓影认真想了想,微微点头。
“这不就对了,父亲去得早,并未来得及赐字,你身为兄长,喊我一声乳名不为过。”
邢辰牧说得头头是道,但卓影还是觉得不合适,左右犹豫了许久,小心翼翼道:“要不,我还是装作面首跟着您吧?”
这一句话给邢辰牧乐得,许久才缓过气来,抬手指着自己的唇瓣:“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来看看你有没有面首的能耐了。”
“您。。。。。。我。。。。。。”
“行了,此事便听我的吧,你愿意装作面首,我还舍不得呢。”邢辰牧凑过去,一吻落在他耳垂上,“阿影将来可是要与我结发的,是妻,更是我冉郢未来的皇后,你要如今自称面首,这丢的可不止是你的人,而是我泱泱冉郢国的威严。”
都说到了国威上,卓影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推辞,便只能低头应下了。
邢辰牧便就着两人贴近的姿势,又喊道:“卓哥哥。”
这仿佛女子唤情郎的喊法,喊得卓影霎时麻了半边身子,半晌才找回了声音无奈道:“圣上别再打趣属下了。”
邢辰牧挑眉,也没再纠正他的称呼:“好,那哥叫一声牧儿来听,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无论在宫内宫外,邢辰牧骨子里还是那个不达目的不罢休,微微有些霸道的圣上。
卓影也是实在没办法,知道自己现下不喊这两字,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算算时辰,影卫军其余人马也快到了,只有严青与小莹时还好,好歹他们都已经知晓二人的关系,可若等人都到了,在下属面前,他怕是更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