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是看到它我突然生出跃跃欲试的干劲。”
“我去拿瓶酒来。庆祝你重拾干劲。”杜衡起身去取酒。
远处传来自鸣钟的声音。
“听,已经是11月12号了,上海沦陷整整四年了。”田雨说。
杜衡一屁股又坐下,这样伤感的时刻显然不适合对酌。
11月12日凌晨,日本东京荻洼区的近卫首相别墅内。
速水直树大佐凝神屏息坐在一间房间内等待着近卫首相召见,他带着自信可以扭转眼下政治僵局的重要计划返回东京,却似没有被重视,此刻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傻坐了四个钟头。
过去几个小时,他可以听到距离这里不远处激烈的争吵声,显然有一场在前首相私邸的会议在进行。
与会的应该都是些大人物,因为墅里门口停着七八辆汽车。自美国禁运石油后,日本本土开始实施汽油管制,即便是富人出行也不能随便开车了。
凌晨两点争论停止了,随后可以听到外面引擎启动和车辆驶离的声音,他知道轮到自已了。
一位佣人进来,请他去见近卫前首相。他整理了一下笔记,跟着佣人走过长长回廊到了后院。
近卫前首相站在后院,抱着双手看向头顶上一片星空。
“速水大佐,让你久等了。”近卫文麿转过头时脸色苍白。
“我看了你给伊藤局长那份报告里提到的最新进展,我不由感慨,天意弄人啊,这份报告来的有些太晚了。”
“太晚了?”
“我告诉你一些机密。御前会议已经做出决定,很快历史就会发生不可逆的改变。”
“是要与美英开战?”大佐敏锐察觉到原因。
近卫拿起篱笆旁一把剪刀,走到花圃里蹲下修剪他种的花。
“山本大将觉得这一仗会赢,但是长期不看好。我的意见与他一样,考虑到单单美国的钢铁产量就是我国十五倍,若对方不求和,那这场战争的结果多半是让人绝望的。可惜啊,如果你的报告能早一个月,甚至十天送到御前会议……局面就不会这么糟了。”
“实在抱歉。”速水深鞠一躬
“不必抱歉。你一定在想,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为什么还会让你专程从上海赶过来?”
“确实想知道。”
“我原本想让你参与刚才的会议,向那些在我的私邸才敢对军部发发牢骚的悲观主义者们,表明仍然存在一线转机。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转机存在,鉴于上个月我的秘书尾崎刚刚被宪兵逮捕,就更不能冒险了。”
“就是说,即便御前会议做出了开战圣断,仍然可能扭转?”
“不错,陛下的圣断其实也很犹豫,我呢,虽然已经下野,但是仍然可以分担陛圣忧,从中斡旋。但是要说服东条和大本营里的好战派,需要更切实的证据,证明可以不用开战解决美英的经济封锁。”
近卫起身,郑重看向速水。
“立即回去完成使命,日本最后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是。”速水惶恐鞠躬,“能否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
“是啊,还有多少时间?”近卫抱着手悠悠自问,大概也在思忖那些话可以说,那些不能说,“再过几天,集结在单冠湾的舰队就会出港执行那项改变历史的任务,我不能告诉你攻击的日期和地点,不过舰队在路上大概会有十三四天时间,只要你在上海有了进展,舰队就有可能返航,这是山本大将向我保证的。依佐美的17米长波信号,可以隔着半个地球给舰队和潜艇发出撤回命令,技术上没问题。不过,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你的情报就失去了价值,日本的命运就将不可逆的向最坏方向狂奔了,明白吗?”
“明白!”
近卫文麿放下剪刀,向速水深鞠一躬离开了。
速水有些迷茫,他带着惊天的消息来,却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按照近卫的暗示,距离日本与英美开战,大概只剩下二十几天的时间,而自已眼前仍然只有一团乱麻般的线索,并没有理出头绪来,这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