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CW呼叫,连续了三遍。
AHHAVOL这个奇怪的呼号,很可能是指的田雨。这件事只有田雨自已知道,她在受训时,曾在福音电台实习,当时福音电台呼号就是AHHA。
XMHBRIV是重庆电台这三年来使用的呼号,只在呼叫AHHAVOL时出现。田雨之所以怀疑是郑汲清隔空呼唤自已。因为郑汲清曾经用过的明语呼叫就叫小河。QRK则是询问对方能否听到自已信号的短语。
其实是在松江特训班时,两人就各给自已起了一个代号,郑汲清叫做小河,田雨叫做田鼠。这两个代号,从未使用过,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1937年,军统局也曾经利用民用广播电台,在播音中加入抗战宣传。期待靠宗教力量唤醒更多抗战民众。田雨和郑汲清分别被派去福音电台和佛音广播写稿件,熟悉无线电设备。这两家爱国电台的呼号分别是AHHA和AMBH。这也是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极少人知道的事情。
田雨后来在与江行舟配合执行任务时,通常由江行舟起草电报,所以并没有属于她自已的正式呼号。但是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属于她的呼号,似乎就应该是:AHHAVOL。而AMBHRIV会成为郑汲清的呼号。
而且,她可以清楚听出,那是郑汲清的手法,娴熟、迅捷。她在学校学习发报时,常被江行舟批评:点不短,划不长,间隔不明,拖泥带水。郑汲清则正好相反,清晰、准确、娴熟。他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天赋,这种熟练让他拍法的手法很容易分辨。
郑汲清这些年在重庆,通常负责夜间呼叫。也拍发一些较长的加密电文,无论执行什么任务,总是在正式电文结束后,用很短时间,完成三遍对AHHAVOL的呼叫,几乎从未间断过。
而VOL大概就是田鼠的英语缩写。
其实他们两人一时兴起,起了这两个代号时,并没有讨论过是否应该有对应的,电台使用的英文呼号,但是凭借直觉,田雨相信,一定是呼叫自已。
她的手放在电键上,微微有些出汗,她知道按下去后,一切都会改变。
CQCQCQAMBHRIVAMBHRIVAMBHRIVQRL
她将要发的内容,连发了三遍。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收到,完成这次握手。
耳机里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滴滴滴的发报声,似乎时间停止了。
发报时间足够短,倒是不怕被日本技侦单位,通过多点扫描方式侧到位置,但是她唯一担心的是,对方接收到没有?收听到郑汲清的大功率电台是一回事,要用一部30W电台回复远在重庆的郑汲清是另一回事。
杜衡坐在一边修了一会儿指甲,然后又起身在昏暗的房间里,凭借记忆绕过那些衣服走了几圈,她焦躁或者不耐烦时就是这样。
田雨突然意识到自已的一个重大的疏忽,就是自已并没有一套可以与重庆沟通的可靠密码,这可能是现在让郑汲清犯难的问题。如果郑汲清收到了呼叫,现在一定在想,该如何回复?毫无疑问,日本人会听到任何回复。
但是担忧似乎有些多余,因为根本没有回复。
杜衡有些失去耐心,她如同鬼一般又溜回来,又坐在边上听,对于重庆的电台回复似乎比田雨更期待,也更着急些。
“电台坏了?”田雨说。
“也许太远了,我们接受不到信号了?”杜衡敲了敲电台,她的经验里,拍几下收音机,可以增强信号。
“也许是天线?这部电台功率不够,我们应该尽量高的布置天线,或者天线指向不对?”
“或者……他需要先知会日本人?他要告诉日本人,那个傻妞终于出现了?赶紧派人去抓?”杜衡说。
“少胡说八道。我觉得还是因为密码。你想过没有,我和他之间并没有密码,想要进行实质性交流,会被日本人听到。”
两个女人试着猜到症结,当然肯定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
死寂的耳机里突然有了声音,两人一起闭嘴。田雨在纸上记录下内容:
CQCQCQOPUNAMEQRZAGNQRZ
QRZ意味着对方在询问身份。
田雨没有犹豫,键入:OPVOLVOLVOLCRKYOUKNOWME
再次长时间的等待。
田雨既兴奋又彷徨,刚才的那份担心又冒了出来。她与郑汲清之间,不止隔着整条长江,他们竟然还没有约定的密码,有的只有遥远的默契。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所有通讯内容,日本人都可以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