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田雨正在醒来,她似乎急着要说什么。
“是什么?”
“是金矿。”
田雨说完,猛然醒来,双手撑着床拼命喘息,浑身都是汗。刚才集中注意力的回忆,让她感觉几乎窒息,这会儿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不够她呼吸了。
“什么金矿?”杜衡追问。这下轮到她摸不着头脑了。
“不知道,我只是回忆起,那份打字机打印的文件下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字,上面用潦草的英语写着——我们将通向一座金矿。”
田雨继续喘着粗气,然后没来由地开始呕吐起来,吐的床上地上都是。
杜衡对自已心理操控的效果表示满意,包括这堆呕吐物。不过她觉得自已下次可以换一下关键词,告诉她药物的副作用是口渴或者其他症状,别弄的这么恶心。还是有些失策了。
杜衡开始打扫的时候,田雨坐在桌子前开始默写她回忆起的内容。杜衡拖地到门口时,突然觉得隔墙可能有耳,于是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走廊也是木结构,若有个装傻充愣的高手,此刻蹑手蹑脚的走过,也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但是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悄悄打开门,走廊里漆黑一片并没有人。看来自已多虑了,钱士禄的那种傻,不是装出来的?
杜衡看向对面那扇门。他应该早睡着了。她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对这个人的怀疑。他身上其实仍然有几个不太符合基本人设的地方。比如他看似猥琐,却不下流。
杜衡至今仍然对他哼着小越剧,不正眼看自已内衣有些耿耿于怀。这很不正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心里想着,也许可以找一个他不在的机会,偷偷进他的屋子调查一番?
盘算完计划,她又关上门。
那边田雨已经完成了图纸绘制。杜衡的催眠还是很厉害,竟然可以让她回想起三年前看过的,完全看不懂的图纸。
两人看了一会儿,都没有头绪,看上去如同某种精密的机械。
当然,让田雨百分之百回忆起所有事情,那还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是很难回忆起文件上的内容,只记得是一份类似厂家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并且杜衡的暗示,让田雨点燃纸张后三秒钟后又掐灭了火焰,这个方式很巧妙,但是使得田雨脑海里的文件,还是被烧掉了一部分。杜衡的催眠,强化了这部分信息缺失,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
她们一起翻阅了字典,发现关键词指向了各种金属材料牌号和零件名称,甚至还有加工工艺,实在是怪异,即便是什么复杂设备的说明书也不该这么具体吧。
但是这张图纸似乎还能看出一些门道,田雨认为像是保险箱的密码盘。
田雨接受过打开各种门锁的训练,但是如同她的通讯技术一样,都只停留在应用层面,并没有深入到原理。她只知道如何用发卡应付弹子锁,或者怎么靠听诊器,分辨密码盘缺口转过时的细微区别。对内部结构知之甚少。
所以三年前,她忙乱间并没有看懂这张图纸,直到今天仔细看了几遍,才猜想可能是某种保险箱的密码盘,也并不太确定。
但是这些信息仍然没什么用,是否可以凭借这些信息,在这场角逐中,领先日本人一步或者半步,还不好说,也许只有等郑汲清来了才能由他下结论。
这个晚上无疑是惊艳的,因为完成了两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还来不及庆祝。
鉴于杜衡突然出现了一个新邻居,增加了很多变数。两人还是得重新修改了刚制定的安全策略细则。
这次不仅仅是远离旧社交圈,杜衡和田雨之间也必须进行某种程度的隔离。即便钱士禄不大可能是特务,但是他毕竟也是一名小小的汉奸,与上海特别市政府上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们决定如无必要,田雨不再到这里来,避免被不相关的人看到。除非有什么需要发报的场合。平时两人之间就通过电话联系。并且不直接用家里的电话拨打对方的座机。也就是说,如果杜衡找田雨,那她就到外面找部电话打到田雨家,反过来也如是。
当然这些主意都是杜衡出的,很奇怪她从没当过特工,对危险可能降临的方向,全来自于想象,但是她能提出的建议远比田雨多。
田雨更担心外面的天线,她觉得至少应该把那根通过窗户连到外面的馈线给收回来,以后用的时候再连接到外面天线。但是杜衡觉得没那么着急,如果现在就撤掉馈线,自已就没办法晒衣服了。杜衡今天夜里够头大的了,还是觉得留到明天再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