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你的手受伤了?”他注意到杜衡手指的包扎。
“是啊,不小心,在……学校做实验弄伤了。”
“你们哪儿的英语课还做实验啊?”
“我还兼着一些其他的课。”杜衡一时方寸大乱,赶紧搪塞。只怕钱士禄追问下去。
“哦哦,我没上过大学,只当大学里老师,都是神仙一般日子,不用起早贪黑,没想到也要兼职。”
“有时忙,有时不忙。”杜衡心里焦急,只想着,怎么赶紧把这个话题引开。
“你手受伤了,中午刚收的杯子,这会儿岂不是不能缝被子了?”钱士禄异常体贴,简直问到杜衡心坎上。
“是啊,这怎么办呢?”
“我替你缝。”
“你一个男人还会干这个?”
“我何止会缝被子,我还会打……。”
“会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杜衡正色看向钱士禄,这个人突然又让她感觉茫然,原本很陌生,自以为一眼看透了无非是个俗人,但这会儿又感觉其实看太清了。
“对了芳菲,你在大学里教书顺利吗?”
“怎么问起这个?”
“我来的那天就觉得,这晒台格局不对,”他说着叉腰四下走了几步,“没挡住煞位,可能妨主,轻了说于前程不利,重了说有损身家,要不然怎么好端端教英语,还能伤了手?以我之见,最好能在你窗下装点些花盆,鱼缸,你看你窗下有个水龙头许久不用的样子,若是能引到水缸里,就是活水。”
“我倒是听老刘说,房东回法国打仗,后来写信说又去了英国,现在在伦敦的自由法国政府当差,没听说什么损害身家的事情。”
“难说,既上战场,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也许断了手脚也说不定。”
“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还得买鱼缸?谁吃饱饭有那闲工夫?”
“我有啊。。”钱士禄巴结道。“我有的是闲工夫。交给我啊。”
杜衡心里暗想,没闲工夫也不至于打毛衣。
“你真有空,帮我把被子缝一下。”
“行,明天早上我出门,你起的晚,放在我门口就行。”
钱士禄转身去收他的秋裤,然后满脸幸福回去了。似乎能给杜衡帮忙,是他三生有幸了。
杜衡又在晒台上磨蹭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对于突然出现的假冒电台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也就回去睡觉了被套还没缝也就囫囵堆在一边,另找了两条毯子盖上。
杜衡睡得正香,被电话铃吵醒。睡眼惺忪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接起那叫魂一样响个不停地电话,那边是田雨,背景挺嘈杂,显然在外面什么地方打来的。
“这才几点啊,要死啊。我刚睡没多久。”
“昨晚听到了吗?”她没头没脑的问。
“听到什么?”
“……还能是什么,电台里,我的呼号啊。”田雨压低声音说,看起来确实是在公共地方。
“听到了。”
“那你还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
“你啊……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中午约个地方见,我觉得事情很大。”
“中午起不来,要不你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