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本人扶着护栏俯瞰下面一大群人。
警卫们这才开始检查证件,杜衡知道自已逃不脱了,目下能掩护自已的唯有一副眼镜,别说真的证件,假证件都没有。
她后悔当日给田雨做了那一场催眠,让她回忆起那些东西画在纸上,自已耐不住好奇又看了一遍,奈何过目不忘也记在心头,到时候一定吃不住日本人酷刑招供出去。这样难免成为民族罪人。
抬头偷眼看那日本人,他正扶着护栏,气定神闲看着下面。等着自已这条傻鱼慢慢浮出水面。
她又开始后悔没带着那把枪,若是带着这会儿倒是可以给自已一个痛快的。
正求壮烈而不得,却有人拉她的手。她一回头,看到一张熟人的脸,停顿了半秒才想起是钱士禄。
他微笑着看着杜衡,与平日不同没有戴眼镜,反而杜衡一改往日形象,戴了一副眼镜。两人各有反差,看着对方。
杜衡从未见过钱士禄的微笑这么自信。
“你不是去浦东三元宫了?”
“枪一响,别急着跑。”
“枪响?”
不由得杜衡多问多想,枪已经响了。
也不知道哪里打枪,似乎并不远,但是不在大厅,因为没看到有人掏枪。
一时间楼梯上下,大厅里去全都乱套。
杜衡要跑,被钱士禄死死抓住,他抬头观察上面乱成一团的几个特务。
杜衡挣脱不得,四周一片乱,也不好问。
也不知道下面伪军警卫里谁先沉不住开始朝天开了一枪枪,其余人纷纷开枪,试图镇住人群。但是适得其反,下面人群以为日本人要屠杀,于是更是混乱。哭爹喊娘的开始乱跑。眼看场面彻底失控。
钱仕禄伸手摘掉杜衡伪装的眼镜,随手丢在地上。
“戴着它容易被认出来。走!”
钱士禄拽起杜衡向右面跑。跑出大厅推门就向楼下跑。分明是地下室。但是他毫无犹豫,似乎是有计划的。
杜衡一瘸一拐跟着。钱士禄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到杜衡一只鞋没了,也不知道掉在哪儿了。于是不由分说掰掉她另一只高跟鞋,向另一边路口一丢,然后拉着她继续跑。
“去哪儿?”
“锅炉室。”
“哪儿有出口?”
“有。”
钱士禄的回答言简意赅,不似以往风格,实际上他较之以前,何止语言,好像全无一个像的地方了。
两人到了嗡嗡作响的地下室,头顶两边都是各种管道。这里异常的闷热潮湿,想来是烧锅炉供热的地方,倒是身后人群吵闹声渐行渐远了。
“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