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姐姐不一样。从小到大,姐姐督促他,教导他,甚至为他谋划,是因为她本就是走在前头的那个人。他依赖她多过于她依赖他,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为她规划什么。
“我不会强行留她了。我们是始终是姐弟,并不会因为她在或不在身边,就影响了这重关系。”
他说的都是仔细思考过的真心话,可说完就觉得不妥,小心去看面前的男人——原本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应该齐心协力留下姐姐,自己现在说撒手就撒手,他会不会恼火?
可秦意想错了。
郑煜星平静听完,并没有生气或者恼火,他淡淡一笑,点头道:“你姐姐没白疼你。”
秦意被他说得又是一愣。他隐隐觉得,郑煜星对姐姐,和之前其他男人对待她的方式和态度是完全不同的,正如姐姐在对他的态度上,也不似从前那样无所谓。
思及此,秦意又补了一句:“但我愿意相助郑大人。若郑大人真能善待我姐姐,你们二人成了好事,我也是十分乐意的!”
郑煜星显然没在听,他拧着眉头在想事情,想来想去,语气渐渐不甘心:“还有没有别的?”
秦意没懂:“什么?”
郑煜星嫌弃的抿了一下唇,一母同胞的姐弟,他和秦蓁说话,刚起个头她就能猜到,到了他这里,非得说的明明白白,真是一点也不聪慧:“我说,除了秦蓁在秦家那些年的事,和你的心结,还有别的没,可能会让她耿耿于怀,不能释然的事?”
没等秦意发话,郑煜星福至心灵:“恩人。她在长安有个恩人对不对。”
秦意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郑煜星拧眉:“怎么了?”
秦意轻咳两声:“郑大人还是想留住我姐姐吗?”
郑煜星苦笑一下,已经懒得与这憨子多解释。他要的,不是她走或者留的结果。她不愿意接受他,即便近在眼前,也如隔万水千山。她把心封得死死的,一扇窗都不肯给他开,这才是他要追究的原因。
原本以为,秦家和秦意是她心里那道坎,他愿意像她对他那样,耐心仔细去为她扫清心中所有的不平和委屈,改变过去那些事对她的影响,如此,他总是能慢慢走到她心里的。
如今,从秦意的话来判断,她心中的确有秦家和他这道坎,但却不是全部。
郑煜星咬着牙:“我就是想知道,她心里藏着多少心事。不管有多少,我都给她清干净。”这样,他才能舒坦的住进去!
秦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个猜测有点虚。郑煜星喜欢姐姐,倘若是和姐姐有关,他不可能不知道,若他是姐姐的恩人,哪里还用在这里抓耳挠腮的?
郑煜星发现秦意的眼神变得古怪,心里一咯噔:“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秦意被他锋利的目光盯得越发心虚,心中不断在摇头。不可,不可再说。之前是他一时脑热猜测郑煜星会是姐姐的恩人,可如今看来,他根本毫无印象,那这事就不能说。陈彻当日一样指天誓日的对姐姐表真情,可只是听说了些风言风语,便发了狂的指责姐姐水性杨花,眼前的男人,是忠烈侯府的嫡出公子,是殿下心腹,不知能成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若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从前可能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他这份喜欢又能坚持多久?
然而,秦意完全低估了郑煜星看人的眼力,他眼神一动,郑煜星的心就沉了。
既是遇到恩人,自然是先遇到了难处。
她一个姑娘家,独自闯荡在外,能遇到的难处无外乎那些,难道……
“秦意,你跟我说实话。”郑煜星语调猛地冷下来:“你若不说,我去问你姐姐,也一样。”
“别!你别问她!”秦意伸手阻止,像是经过万千思虑,终于艰难道:“郑大人,若你真心爱护我姐姐,就请以她的清誉为重!”
“清誉”二字,像是侧面验证了郑煜星的猜测,一颗心骤然沉下,如坠无底洞。
郑煜星双目圆睁,喃喃道:“秦蓁她……她……”
秦意忙道:“什么都没有!”
然而,郑煜星的脑子飞速旋转,已经在一瞬间想明白很多事,他目光冰凉的看着秦意,淡淡道:“所以,她能亲手毁了自己的婚事,来者不拒,却从不留情,所以,她从骨子里不愿意相信男人,都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