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少女说的动情,眼眶泛红:“小女年幼时,承蒙兄长许多照顾,曾发下重誓,一定要帮兄长娶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这里面是小女收集的长安城内外所有望族贵女名册,她们姿容佼佼,品行出挑,各个都是百里挑一。”
她献宝一样奉上,又带着些不舍:“然姻缘一事,讲究缘分和情谊,即便条件出挑,门当户对互惠互利,若不是看中的那个人,也多会兰因絮果,不得圆满。家兄与舒家姐姐真心相许,是带着诚意要去成一桩美满姻缘。若贤太妃娘娘愿意成全,小、小女愿意送上这独家秘藏的名册,助娘娘再挑一个合心意的儿媳!”
小小少女一片赤诚,贤太妃悄悄望向卫元洲。
少女求成全时,她儿态度愉悦,又带着点坏坏的笑。
少女愿助另寻佳媳时,她儿笑意骤消,不太高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令她儿鲜活有感的,是这样一个更加鲜活,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贤太妃缓缓望向少女,终于轻轻的笑起来,亦是多年的清幽冷寂里,难得的一次开怀。
……
镇远将军府。
年轻的男人带着礼与诚意站在正厅之内,道出求娶之意,险些将座上两位高龄老人吓得一脑袋栽下来。
不多时,府中的人七七八八全部惊动,原本空荡的正厅瞬间挤满了人,舒家本就阳气深重,一个个都是纵贯沙场的猛将,此刻站立两侧,对正中挺拔俊朗的男人虎视眈眈,十分吓人。
舒清桐的父母皆在北关,她的婚事一直都是舒家二老操持忙碌,得闲了往北关送一封家书告知进度。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准备等怀章王府登门提亲,可现在竟杀出来一个忠烈侯府,先提了亲。
舒老将军的脸色很不好,唤来舒清桐,但见孙女与郑煜堂见面时的模样就知他们定有往来,顿时更加生气。
“婚姻大事,规矩礼数繁多,即便我舒家有意与哪家定亲,也是两家长辈互通往来,你倒好,只身一人,拎着些礼就登门要求娶,你将吾儿当成什么”
舒清桐:“祖父……”
舒老夫人拉过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就算要提亲,也该忠烈侯出面,他这样轻浮,根本是不看重,此外,舒家与怀章王府已来往多时,若非王爷受伤,可能连亲事都定下了。现在王爷还在府中养伤,这混小子就直接登门,岂不是要搅乱两家和睦?!
郑煜堂神色淡定,对着堂中众人深揖一拜,郑重道:“舒老将军,老夫人,晚辈从无轻慢之心。晚辈今日登门,除开挑明对舒姑娘的心意,亦是想表明一个态度。”
二老眉头微蹙,却没喝止,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郑煜堂眼眸半垂:“晚辈自知婚姻大事,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足礼数,方显对此桩婚事的看重。然以侯府名义登门,也仅仅只是侯府对这桩婚事的态度,长辈出面,端足架势与尊重,论及之事,也不过两家之利,两家之弊。”
“今时此刻,晚辈只以自己的名义登门,为将自己毫无保留的袒露在诸位舒家亲长面前,接受所有的考问与要求。清桐是个孝顺之人,她铭记每一位亲长对她的照顾与关爱,若晚辈是一个连亲长都不喜之人,她便是再倾心,也定不会忤逆。若晚辈有幸获诸位亲长允首,得娶佳妇,该有的礼数,晚辈愿数倍赠予她。”
郑煜堂搭手再拜,又是一个大礼:“请诸位舒家亲长,给晚辈一个机会。”
整个厅中死一般的沉寂。
舒家二老连着诸位亲长皆目瞪口呆。
不错,即便是与怀章王府来往多时,也是两家亲长一次次打太极,你考量我一些,我观察你一会,纵然照顾儿女的心意,也少不得有为两家前途大局的考虑。
他真是敢说。
郑煜堂的名字,他们自然听过的。
他才能出众,是右相得意门生,府中兄弟皆身居要位,放在长安城是数一数二的佳婿人选,便是堂堂正正站出来与怀章王相比,也未必逊色。
他有资格骄傲,有实力目中无人,却在舒家的厅堂之中,做小伏低到了极致,只身登门,先将自己完全剖开,接受任何拷问与质疑,只愿用一份真心换取肯定,再以俗世俗礼将该有的尊重填满。
不得不说,郑煜堂这番话,是有些打动人的。
舒老夫人迟疑的望向老将军:“这……”
舒老将军凝眸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好,这是你说的。”
他竟真的开始拷问他的一切。
郑煜堂从头到尾不卑不亢,所有的问题都答得从容顺利,连舒清桐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