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堂闻言,笑了一下,离开时,果真没有刚才难么大步疾行。
郑煜堂一路走到宫门口,一眼瞧见舒清桐正拽着姌娘往马车里塞。
慢慢来,不要急。
这几年,她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那年的事,是真的吓到她了,叫她这些年都没放下。
所以为第一个女儿取一个姌字,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不妨冉冉缠缠,不必时刻紧绷忙慌。
偶尔他紧张忙碌,晚归忘食,她便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姌娘来接他,回府路上也不着急走,偶尔见到漂亮的精致,便拉他下车一同走走逛逛。
姌娘已经六岁,俨然有了让人头疼的苗头,主意多,爱玩闹,待再长两岁,恐怕侯府的屋顶都能给掀翻。
舒清桐面对姌娘,早已没了大家闺秀的矜持,恨不能时时刻刻别一根荆条以便教她做人,郑煜堂便成了最好的避风港。但聪慧的姌娘知道,小打小闹能躲在父亲后面,原则性的大错,父亲的可怕可不是母亲这点呵斥能比的。
小丫头拿捏着分寸,在父亲母亲的臂弯下反复横跳,倒也快活。
姌娘还想踩雪,一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抱了过去。
姌娘小脸一转,见到父亲含笑看着他,立马露出个大大的笑,手臂勾住父亲的脖子,够着脖子去看他的靴子。
郑煜堂配合的将靴子露出来:“看,湿了没?”
小丫头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破,若父亲的鞋子也被雪水浸湿,母亲的教训就没有道理了——父亲走来鞋子湿,她踩雪鞋子也湿,反正都要湿,何不痛痛快快踩呢?
可惜她要失望了。郑煜堂穿着皮质嵌绒的官靴,一路走来又徐徐不急,并未被积雪浸湿。郑煜堂配合了她的检查,故意也要查看她的鞋子,姌娘身子一抖,湿嗒嗒的绣鞋往裙子里藏,方才舒清桐拽都没把她拽进马车,这会儿她手脚并用自己往马车里爬。
“你……”舒清桐看在眼里,好气又好笑。
郑煜堂负手立在她身边,挑眼看她:“岳母说,你小时候比她皮十倍不止,你吼她的时候,不会心虚吗?”
舒清桐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我劝你慎言。
郑煜堂笑笑:“祁钰呢?”
舒清桐扶额:“今日一早,您这位千金大小姐便拉着几个弟弟妹妹嘀咕筹划什么,也不许我去看。二弟和阿呦回府早,已经先去了王府,这小子像是被派了什么任务,跟着嬟娘后头先过去了。姌娘接你习惯了,所以随我来。”
郑煜堂叹了口气。虽然没说什么,但舒清桐却听懂了这声叹息——
还是女儿知道疼人。
生什么小子,尽是来气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