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还有点不自在,这盘甜点之前谢夔可没有跟自己提过,她没想到王仲宣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吃甜食,当然更没有想到的是,谢夔直接把那盘炸元宵直接端到了自己跟前。
谢夔可以不要脸,但鹤语却做不到。她正想要站起来将盘子放回原处,就听着谢夔再一次开口。
“有点气量行吗?”谢夔看着王仲宣说。
王仲宣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寒窗苦读十多年的毅力,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当年被皇帝钦点的探花郎,当年不知招了多少红袖,如今在这北地,被谢夔贱兮兮地暗指没气量风度,就为了一盘元宵!?
“谢夔。”王仲宣咬了咬牙。
谢夔夹了一粒花生米,神情自若,“嗯?”
王仲宣无语片刻后,“……你说得对。”
他今日倒是见识到了谢夔的重色轻友,一时间觉得又是新奇,又是郁闷,心情也格外复杂。
他当然不至于跟鹤语争两只炸元宵,但谢夔这毫不犹豫偏倒身边那位公主殿下的举动,让他感到了有那么一丝丝心酸。明明都是一起吃过了好几年风沙的好兄弟,而如今,他怕是在谢夔心里连公主殿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王仲宣心里很是惆怅。
谢夔才不管王仲宣的话里是虚情还是假意,他守住了圆子就行。谢夔转头,看着一脸喜滋滋的鹤语道,叮嘱道:“再吃两个就够了,省得你晚上又觉得不太消化,睡不着觉。”
正举着筷子的鹤语:“……”
谁要这个男人在这时候多嘴?
“听话。”谢夔说。
鹤语:“……要你管。”
这话她说得极小声。
谢夔听见了她的话,没有再跟她逞口舌之快,只是不动声色用那只没有握筷的手放在了桌下,拍了拍鹤语的腿,像是在警告。
鹤语哪里知道谢夔竟然这么大胆?在还有外人的时候,尽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她瞪圆了的眼睛看着后者,可是现在谢夔已经转头,飞快接上了刚才跟王仲宣谈论的布防问题,就像是没有收到她的目光那般,从容地聊起了正事儿。
鹤语气闷,现在还不能动手。她可不像谢夔那么没脸没皮,若是被对面的王仲宣发现,她不用做人了。
两人这边又没有刻意掩饰的举动,又怎么可能让王仲宣完全不注意?
刚才才吃瘪的探花郎心里不由感慨万分,他跟在谢夔身边也有好几年时间,谢夔这样的身份和气度,一向都是北地女子的梦中情郎。这些年主动献身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可谢夔什么时候正眼看过那些女子?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人脑子里除了军事政治,就装不下别的,过的日子跟苦行僧也没什么差别。可如今,看见谢夔一边跟自己聊正事,一边却能时时刻刻关注到身边的小公主的动静,实在是令他大开眼界。
更要命的是,他何时听过谢夔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旁人讲话?
就算是他这个粗神经的大男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春风细雨。
两人聊完公事时,鹤语早早吃好了,她就坐在水阁的栏杆处,看着外头已经被头顶替代了夕阳的月亮洒下来的清泠泠的光辉铺满的水塘,有风吹,水塘里的波面被搅动,被弄得凌乱的月光,像是碎银落在了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