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座寻常的宅院,徐础笑道:“皇宫更大,屋子更华丽,黄婶娘既然进城,该住那里。”
“走了这许久,皇宫到底在哪呢?”
“黄婶娘看左边,咱们一直在顺着皇城的围墙行走。”
黄铁娘瞪大双眼,“这么长的墙,全是皇宫的?”
“这是外围皇城的墙,皇宫另有墙壁,从这里看不到。”
黄铁娘倒吸一口凉气,再看街边的宅院,立刻显小许多,喃喃道:“原来皇宫真这么大。瞎子六真是忘恩负义,自己住这么大的地方,却让老婆孩子在外面挨冷受冻。他是个好色的笨蛋,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我得……那边怎么有人?”
黄铁娘第三次突然止步,伸刀指向右手巷子里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百姓,也注意到巷子外面的人,黄铁娘一伸刀,人群一哄而散,剩下几只木桶。
黄铁娘一愣,“东都的人胆子都这么小吗?”
徐础道:“那是寺庙在施粥,东都城里有不少从附近赶来避难的百姓,需要接济才能存活。”
“这是好事啊,还是和尚比较慈悲,待我去拜一拜。”
徐础没说这是自己与曹神洗的主意,领着黄铁娘等人进到巷子里。
寺庙大门紧闭,黄铁娘站在门外,反手握刀,拜了三拜,妇人们也都行礼,甚至跪下磕头。
降世军笃信弥勒降世,对寺庙向来恭敬。
“不管这庙里供的是哪位神佛,告诉他们,今后要加上弥勒佛祖。人间变化,天上也不能总是从前那样,现在是弥勒掌权,所有人都该知道。”
“是。”徐础随口应道,深感有趣,黄铁娘对弥勒如此虔诚,对身为弥勒亲传弟子的丈夫却毫无尊重。
黄铁娘出巷,继续赶往南门,路上让徐础指点,听说哪条巷子里有寺庙,必然停下拜一拜,听说是道士的宫观,就说一个字:“拆。”
徐础虚与委蛇,渐渐熟悉黄铁娘的性格,发现根本没他事先想的那么复杂,这就是一个极单纯的暴躁老妇,心狠手辣倒是真的。
黄铁娘提前预定了皇宫,向牛天女等人道:“待会你们自己挑,看中城里哪座院子,就当是自己的家,让住在里面的人给你们当奴仆,咱们秦州人这些年尽受苦了,全是东都人欺负的,这回要狠狠报仇。”
妇人们齐声欢呼,一边走一边挑房子,很多人甚至为此打了起来。
“吴王挑好地方了?”
“我就是东都人,原先有家。”
“对,你好像是大将军的儿子吧?”
“从前是。”
“哈哈,儿子就是儿子,哪有‘从前’是,‘现在’不是的道理?你们东都人,花花肠子太多。”
行走多时,终于到了皇城南门,站在高耸的城门楼前,黄铁娘等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过了这道门,就是大殿,祖王在那里等候黄婶娘。”
黄铁娘点点头,重新酝酿气势,“吴王跟我一块进去吗?”
“黄婶娘若是需要我引路的话……”
“需要,皇宫这么大,我肯定会迷路。”
徐础也想跟进去,一是看薛六甲如何应对,二是保护太后——他刚才的一些话,已将太皇置于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