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愣了一下,然后状似疯狂一般嘶声道:“是何道理?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管是因为什么,楚胤杀了我父王是事实,楚胤该死,那傅悦既然做了楚胤的女人,那也该死,阿叙不过是为父报仇有什么错?何况,就算阿叙错了,我母妃,我的弟妹们,我齐阳王府上下何错之有?要落得如此不得好死的下场?”
对于方柔这般说辞,司徒奕竟是无言以对,他看着她,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
方柔恍若未觉,一脸凄楚自嘲的笑着:“其实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因为如今齐阳王府没了,皇伯父不在了,北梁被莫氏把持,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任何依仗了,所以,你没了忌惮,也不需要再顾及我了,你现在可以不顾阿叙的死活,以后,你也可以不顾我的死活,终究这么多年……是我错看你了!”
司徒奕似乎受到了打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柔儿,难道在你看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情意,都是因为你是北梁的公主?”
方柔厉声反问:“难道不是么?这么多年,你在蜀国独揽大权只手遮天,几乎可以说是无冕之皇,除了你自己步步为营苦心谋算,便是因为你娶了我,是我,这么多年为你出谋划策,是我为你带来了北梁的支持,如果没有我梁国的大力支持,你能有今日么?”
方柔说的,倒也是事实,司徒奕无话可说。
他皇兄在时,就对他颇为忌惮,所以一直打压他,那次出使北梁,他遇上了方柔,虽然确实是倾心于她,可也有这份考量在,所以他想办法接近她,娶了她,在那之后,也因为娶了她,北梁对他帮助甚多,他在蜀国地位愈发稳固,权势日渐强大,在皇兄驾崩后,他掌握蜀国半壁江山,与冯氏分庭抗礼,最后还将冯氏打压的抬不起头,他也因此权倾朝野,除了还不是皇帝,他几乎掌控整个蜀国的江山,这一且,确实方柔功不可没,可是,确非如同方柔所言都是为了利用,娶她只是为了他的大业,他是真的钟情她的啊……
方柔又流着泪笑着道:“你刚才说,你当初是为了我才保住阿叙得罪了祁国和楚王府,可是司徒奕,这句话你自己信么?彼时我皇伯父尚在,齐阳王府尚且如日中天,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因为你还需要我皇伯父和阿叙的支持,如今好了,北梁变天了,皇伯父驾崩,北梁被莫氏把持,阿叙失去了兵权,北梁也放弃了他,他已无任何用处,你巴不得与他划清界限,就算……就算你有办法救他,你也不会去做,因为你不敢,不敢因为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再与祁国和楚胤为敌,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对你没有用的,你全都可以舍弃,现在是阿叙,将来,或许就是我了,我说得对么?”
司徒奕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从心里道身体,都好似支撑不住了一样,竟然连辩驳都不想了,只闭了闭眼,缓缓叹息道:“既然你如此认为,那便随你吧!”
“你……”
司徒奕又深吸了口气,道:“你受了刺激昏迷,眼下刚醒来,想来也需要好好休息,冷静一下,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没有等她反应,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方柔见他要出去,好似被打了一棒如梦初醒一般,急忙下床,冲着司徒奕的背影嘶声大叫:“司徒奕,你回来!”
可是,司徒奕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方柔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却只看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咬了咬牙,怒上心头,直接再上前两步,奋力一挥,将桌上一堆茶具摔落在地,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然后,扶着桌子瘫坐在地,有些崩溃的叫喊了几声。
守在外面的侍女匆匆走进来,见她如此惊呼一声,忙上前扶她起来,让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王妃,您身子本就不好,切不可这般激动,否则再病倒了,可就没有人再管齐阳王了!”
方柔咬了咬牙,捂着胸口喘气,没说话
那侍女又道:“王妃,您方才也太冲动了,如今这般时局,除了王爷,可在没有人能帮您救齐阳王了,您不该这般与他翻脸的,如今王爷这般气恼,可怎么办?”
这名侍女叫追月,是方柔一起长大的心腹侍女,所以说话也就直白了些,没那么多顾忌。
方柔果然也不在意她言辞有些僭越,只冷冷一笑道:“追月,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刚才好言相求他就会帮我么?”
追月一脸忧心道:“可总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啊,您以后可是要依仗着王爷的!”
“以后?我如今哪里还有心思管以后啊?”
她的弟弟现在落在仇人手里,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形,定然是受了折磨了,还被切了一根手指,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能活到什么时候……
想起来,便是揪心的痛!
追月倒是不晓得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