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祯……
已经很多年,母后不曾这般叫他了。
其实他出生刚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母后都叫他祯儿,可是后来没多久,聂兰臻出生,取了这个名字,大家都叫她臻儿,因为撞了音,叫起来难免会被弄混,母后便将他的改为阿祯,他一直是知道的,母后因为与聂家的渊源,对聂家这个小郡主疼爱如命,知道自己因为她被母后改了称呼,一直觉得不舒服,所以从小就不喜欢聂家,不喜欢聂兰臻那个小丫头,可却不敢说什么,可每每想起自己身为太子,竟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王府郡主如此退让,他就不甘心,其实他以前很不喜欢母后这样叫他,可是,自从十四年前开始,他做梦都想母后能再叫他一声阿祯,可是,都难以如愿。
他现在真的不计较了,也知道自己曾经的狭隘,可,却都晚了。
他僵硬身体,一点一点的转过来,看着皇后的眼神,有几分难以置信,还闪着泪光。
张了张嘴,却问:“母后……还有什么想交代的?”
皇后定定的看着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什么不妥,只淡淡的嘱咐道:“战场上刀箭无眼,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
太子默了片刻,才微微躬身,压着声音道:“儿臣谨记母后的叮嘱。”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了。
他不曾回头,所以不知道,在他的身后,皇后看着他离去,严重氤氲着淡淡的担忧,潸然泪下。
皇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流泪了,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直到若兰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她才慢慢回神,然后,察觉面上一片湿润,忙接过若兰的锦帕自己擦了起来。
若兰笑道:“若是太子知道娘娘在为他担心落泪,一定会很开心。”
皇后只在擦泪,并未言语。
若兰叹了一声问道:“娘娘其实心里一直是疼殿下的,为何总是要这般疏远他呢?”
皇后默默的擦着眼泪片刻,才乍然一笑,眸间氤氲着丝丝哀伤苦涩,低声道:“亲近也好,疏远也罢,他终会恨我的,我跟他的母子情分注定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若兰一默。
皇后才问:“萱儿呢?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见她?”
“刚才荣王逼宫的事情传进宫里,宫中有些乱,公主在平稳宫中乱局。”
皇后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让萱儿派些信得过的人去丽妃宫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芷宁宫,不管是做什么的,都不许。”
若兰挑眉:“娘娘是担心荣王会派人来暗中带走丽妃?”
皇后低声道:“不止。”
若兰一愣,随即了然,低声道:“娘娘,您其实不欠丽妃的。”
皇后淡淡的道:“无关是否亏欠,只是觉得,她是个可怜人罢了。”
若兰闻言,便也没有再多说,点了点头,去找人给宜川公主带话了。
皇后静坐了片刻,这才回偏殿,继续礼佛,可,却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乱局,还是因为别的。
宫城附近,荣王带着骁骑营正在和禁军交战,原本一句势如破竹的他,在这里被宁王挡了,地势不占优势,所以有些寸步难行,本来就够棘手的了,太子一出现,就更加吃力了。
太子毕竟是太子,再如何没有战功,没有作战经验,可身份摆在那里,最近监国理政又颇得威望,他一出现,本来还有些涣散的禁军立刻就有了主心骨,而荣王本就是反叛,因为禁军大乱占上风的荣王,如今也讨不到好。
然而糟糕的是,他的四路大军,还有一路没来!
“程玄林人呢,不是早就攻破了西门,为何现在都还没到?”
骑在马上,荣王眼看着自己的骁骑营讨不到好,还许久都没有再靠近宫城,脸色十分凝重,忍不住叫来一名正往他来的副将沉声问着!
七万大军,加上他自己的亲兵府兵,七万多人,分成四路,每一路有一万八,如今这里只有三路,若是那一路也来了,也不至于局面如此被动!
那名副将是荣王亲信,此时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殿下,末将正打算禀报您,方才下面的人来报,程将军进城后,率领手下一万八的将士去围攻楚王府了!”
闻言,荣王大惊:“你说什么!?”
“程将军在围攻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