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泉很快也过来了,他走到房间里面也不客气,自己找了条凳子就坐了下来,就坐在方文岐对面。
方文岐抬眼看了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家伙一眼,问道:“昨晚教育徒弟教育的过瘾吧。”
“还凑合。”范文泉满脸堆笑,看样子郭庆的表现也很让他这个师父满意:“哎,师哥,您说说我这徒弟怎么样?”
方文岐道:“天资不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只是这性格得改改,太狂了。还有基本功也不扎实,这一点你这个做师父的也有责任,贪多嚼不烂,基本功得一项项过关。”
范文泉点头道:“是,师哥你说得对。”
方文岐讶异地看着范文泉,这老货跟自己斗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啊,他狐疑地问道:“师弟啊,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范文泉当时就急了:“师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啊,我是真的佩服你教徒弟的水平,看东子这样子又是活脱脱的一个小蘑菇啊。”
“哼。”方文岐说道:“其他的你也比不过我,少废话,你特地把两个孩子支开总不会是故意跑来佩服我的教学水平的吧。”
范文泉也收敛笑意,面色认真道:“师哥,你觉得连城俱乐部怎么样?”
方文岐说道:“还不错啊,是个好穴,穴头林正军也是个不错的人。”
“那你有没有兴趣留下来?”范文泉又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方文岐都愣住了,留下来?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陷入了深思。
范文泉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地看着师哥在思索。
过了许久,方文岐才抬起头,默默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过惯了自由的生活了,也习惯了到处卖艺,这不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了吧。”
范文泉劝道:“师哥,你年纪也大了,真的不适合再撂地了,有一餐没一餐的,太苦了。”
方文岐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撂地半辈子了,也没什么苦不苦的,挺自由的,说我自己喜欢的相声,观众也爱听,挺好。”
范文泉道:“好什么呀,咱们说相声就是从撂地起步的,但是后来为什么要进茶社进园子啊,说白了就是撂地活不下去了,风刮减半下雨全完,谁受得了这个啊。”
“师哥啊,撂地是最能锻炼人,但是时代变了啊,现在大街上谁还让你撂地啊,城管不来抓啊,你也只能去农村小镇上表演,你这表演的对象才几个人啊?而且都是单一的农民群体,师哥你不总是说咱们说相声的要看菜吃饭,看人下碟,你现在就面对一个群体,你这相声不得是一个模子啊,这东子的本事要怎么增长啊?”
这番话说的方文岐当时就心烦意乱起来,的确现在撂地只能活跃在农村了,面对的群体太单一了,就像上次撂地表演的八扇屏原本的梁子就使出来效果很不好,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自从自己退出曲艺团就一直撂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不想卷入那些是是非非里面,就想自由自在地说相声,他是真的太累了。
范文泉也知晓其中内情,就说:“林正军这个人怎么样你也知道,他是一个不错的穴头了,也不会干涉你说什么相声,你爱怎么说都行。还有这个俱乐部主要还是唱戏的,同行是冤家,他们跟咱们说相声的不挨着。”
方文岐胸口起伏不定,很是心烦。
范文泉也知道自己师兄意动了,就赶紧再加了一把火,这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方文岐答应了:“师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东子考虑吧,这孩子跟着你撂地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不能自己倔就不管东子吧。还有啊,你想让东子把传统相声发扬光大,但靠在农村撂地能行吗?面对的人群那么单一他的本事能锤炼出来吗?”
“唉……”方文岐叹出长长一口气,苍老的脸庞更多了几份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