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江州食品公司什么时候改制呢?”
“这个要等上级通知吧,据我了解,江州食品公司目前运转还算平稳,工人工资也能够按时足额发放。但将来会怎样,还真的难以预料。”
“姐,江州食品公司目前运转良好,那是由于你这么多年治理有方所产生的惯性。卜世仁我也了解一些,就像你所说的,他压根儿就不是干经理的料。姐,按你这么说,江州食品公司就不需要改制了?”
“那也不是,现在企业改制是一种趋势,江州食品公司改制只是时间问题。”
“姐,如果改制,那我们可以出资将江州食品公司买下来吗?”
“你就是将我卖了,也不够买下江州食品公司的钱呀。”
“姐,你是无价之宝,我怎么会舍得将你卖掉呢?不过,我倒是听说,有的国有企业负责人和资产评估机构的人串通好了,故意瞒报或少报企业的资产,虚报或多报企业的负债。一个净资产上千万的企业,反映在财务报表上,可能只有几百万元甚至更低。这还不算太过分的,有的人神通广大,可以将净资产上千万的企业做成亏损,一分钱不花就白白得了一个企业,而且还堂而皇之地说,我是为政府分忧呢。”
“小钱,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姐,人都是会变的。比如贪污犯不一定一开始就是贪污犯,说不定他当初还是非常廉政的呢。”
“也许是吧。小钱,那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方法,自己将江州食品公司低价买下呀!”
“姐,借助你丰富的人脉资源,同等情况下,我相信我们还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钱的问题是大问题呀。没有足够的钱,一切都是空话!”
电话那头的江曼婷忽然小声道:“不好,女儿在叫我,我衣服还没穿呢,挂电话啦。”
挂断电话后,钱三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柳月儿。这段时间,柳月儿在青山县医院照料病重的父亲,好几天没有联系了,不知她父亲病情好转了没有。钱三运又拨通了柳月儿的电话。
“月儿,你爸爸现在病情好转了吗?”
“爸爸前几天就去世了,今天出殡了。”柳月儿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看不出有太大的悲伤。只是钱三运知道,柳月儿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女孩,她的爸爸好赌成性,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在其生命的最后阶段,守候在他身边的正是这个从小被他无视的女儿。
“啊?你爸爸去世了?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人都死了,告诉你有用吗?再说了,你很忙,我可不想因为家事打扰你。”柳月儿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忽然话锋一转,“三运,我求你一件事,我的哥哥想到你的奇石馆上班,你看行吗?”
“行。让他去磬石山采集基地上班,可以吗?”奇石馆正在发展壮大阶段,还是需要人手的,只是,钱三运听柳月儿说过,她的哥哥是一个脾气暴躁、好赌成性的二流子。按理说,奇石馆是不会聘用这样的员工的,但谁让他是柳月儿的哥哥呢?再说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她的哥哥只要改邪归正,钱三运还是愿意为他提供机会的。
“三运,可是我的哥哥说不想在乡村工作,想去大城市发展。”柳月儿似乎有些为难。
“那好吧。不过呢,奇石馆已经迈入了正规化发展的轨道,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你哥哥能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吗?”
“三运,你给个机会给我哥哥吧。这样吧,我也去奇石馆上班,顺便监督我的哥哥,你看可好?”
“好吧。”钱三运本来是想和柳月儿说演艺公司招人的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在电话中难以说清楚,便欲言又止。
“三运,你真好!明天我就去江州,到时候你来车站接我啊。想死你了!”
柳月儿虽然脾气倔强,并沾染了一些坏习气,但品性并不坏,心地善良,对钱三运一片痴情。在貌美如花的柳月儿面前,他真的很难保持坐怀不乱的定力。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朝欧阳修的一首词《望江南》:“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江州汽车站。柳月儿见到钱三运的那一刻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三运,我爸爸死了!”
柳月儿明显消瘦了,眼睛哭成了红桃子,她昨天晚上打电话时的淡定只是表象,骨子里她是无比悲伤的。她从不轻易展示她柔软和软弱的一面,就像一个蜗牛,将自己蜷缩在坚硬的壳里,坚强的外表包裹着一个柔弱的躯体。
“月儿,不哭,乖。”钱三运紧紧地将柳月儿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摩挲她如瀑似的秀发。
“三运,爸爸对我并不好,以前我一直恨他,恨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如果他是个称职的爸爸,我就不会沦落为胡业山的玩物的。但爸爸死了,我心里还是特别难过,这几天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钱三运柔声说:“月儿,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你能这样对你爸爸,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会瞑目的!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再哭泣了。你知道吗,看到你哭泣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像刀绞似的!”
柳月儿懂事地点了点头,轻声说:“三运,有时候我又感谢我的爸爸,正因为爸爸对我不好,才让胡业山有了可乘之机,我才有机会认识你。三运,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能得到你的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假如现在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