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眼珠轻缓地转动,心说难怪他好像很了解的模样。
用罢饭,新露和秋霜又送了热水过来,也只敢送到门外,小心翼翼地唤一声“大都护”。
伏廷事事亲为,又出门去端了热水进来。
天黑了。
栖迟怀着身子,不多久就又犯了困。
她净了手脸,先躺去床上。
伏廷在她身旁躺下时,她还没睡着。
困是困,可被眼前的谜团扰着,实在也难眠。
身下垫的软,男人的身躯躺在身侧微陷。
她衣裳未除,和衣而眠,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感觉出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过她头顶的发丝,吹在她的前额上。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何时才算是‘过后’?”
伏廷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明日。”
他声音有些干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很艰难一般。
再后来,她还是没抵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原以为伏廷会比她先睡着的,毕竟他都一宿未睡了。
房中一直没点灯,从昏暗到漆黑,后半夜,月色迷蒙入窗。
栖迟隐约醒了一回,感觉腰上很沉,手摸了一下,摸到男人的手臂,箍着她的腰。
她拨不动,闭着眼,转而去扯被子。
耳边听到低低的问话:“冷吗?”
“嗯。”她睡得昏沉,随口应了句。
却觉得腰上那只手臂扣得更紧了,随即被子盖到了她身上,连同身后的躯体也贴上来。
她觉得舒服多了,往身后的躯体里窝了窝,睡熟了。
但最后,那副躯体还是退离开去了。
伏廷坐起,摸了下她的后颈,温热,不冷。
又摸她四肢,也不烫。
赶花热初始时会忽冷忽热,他方才听到她说冷,便再也睡不着了。
月色如水淡薄,照到床前,穿不透垂帐,在床前朦朦胧胧像蒙上了一层雾,投在栖迟睡着的脸上,在他眼里,那眼眉都有些不真切起来。
他一只手搭在栖迟身上,另一只手紧握,连牙关也紧紧咬住,坐在床上形如坐松,更如磐石,许久也没动过一下。
只有两只手,有间隔地探着她身上的温度,她呼吸的平稳。
有时会怀疑自己摸得不够准,好几次,甚至都想下床去叫大夫。
又在下一次摸过去时打消念头。
反反复复,如同煎熬。
栖迟后半夜睡得很熟,醒过来时天已亮了。
满屋都是亮光,裹挟着一缕又薄又金的朝阳投在床帐上。
耳中听到一阵很轻的声响,她翻了个身,看见伏廷早已起了,人坐在椅上,侧对着她,袒露着半边肩头,那背后的箭伤刚换上了新的膏帖子。
伤在背后,他大约是包扎麻烦,没再绑布条,直接拉上了衣襟。
她坐起来,明明没什么动静,他却立即就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