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笙靠在她怀里,垮着一张脸,抱住她的胳膊,说:“我心情也不好。”
林宛白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与他脑袋靠着脑袋,“睡觉吧,睡一觉以后,会好一点的。”
小孩子心智总归还是单纯一些,躺下以后,没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林宛白一直在他身边守着,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心情总归还是好一些。她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想到傅踽行刚才的那一番话,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她心里很清楚,傅踽行的失策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若是中东之行顺利,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他顾及利益,没有立刻去救她,也许梁钰盛就不用死。
他是冒了极大的险,在所有人反对的情况下,做出了救她的举动,而后落的一身骂名,损了威信,让有心人有机可乘,煽动人心,一一背叛他。
……
傅渺跟着叶秋,历时两天,到了一所私人岛屿。
宅院建造成全欧式别院,占地面积庞大,车子开进去以后,傅渺还跟着叶秋绕绕弯弯走了好些路,穿过了一条林荫道,来到一栋独立别墅,面积相对前面的宅院要小很多,进去以后,林宛白才发现这里算是一个小型医院,医疗器具齐全。
进去以后,一个混血美女走了过来,与叶秋交涉过后,便带着他们去了地下室。
走到入口,傅渺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竟然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叶秋走了两步,注意到异样,转头,便瞧见她站在那里,整个人紧绷着,脸色不太好看。
她同混血美女说了一声后,回到了傅渺的跟前,“怎么了?”
傅渺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死死咬着嘴唇,好一会之后,才说:“我,我有点害怕。”
叶秋尊重她的意愿,说:“如果你没准备好,先等一等,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带着你去见他。”
她抿着唇,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是控制不住,整个人开始发抖。傅延川走之前,嘱咐过她,要她看着傅渺,她做事多少有些冲动,再者因为受挫,心态更差,更要把她看牢。
叶秋伸手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背脊,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傅渺睁开眼,与她对视。
她哽咽着说:“我们不能没有他。”
叶秋点头,“我知道。”
她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为什么他不跟我们商量!”
叶秋把她揽进怀里,“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有他自己的选择,他认为这样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走了这条路。你作为他的家人,应该能够理解他。”
“我不能理解。”
“你和夫人都是娇生惯养的人,如果当时他不那样做的话,你们的生活会跟现在很不一样。再加上他四肢残废,没有劳动能力,还要拖累你们一辈子,那样的人生,他无法想象。他说,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好,但只是那样死了,又显得不值得,轻如鸿毛。”
傅渺闭着眼,心里难受的不行,哭的不能自己,双腿发软,整个人往下滑,她摇头,说:“不,不要,我不要他死!他为什么要选择死!用他的死,换我们的荣华富贵,根本就不值得!谁说我跟我妈就不能吃苦?!我再坏,我再没有心,我也知道金钱和生命那个更重要!他是我亲大哥,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希望他好好的。“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钱我也会赚,我也能养家!你把大哥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她用力的撕扯叶秋的衣服,不停的拉扯。
其他人瞧见,想要过来把人拉开,被叶秋阻住。挥手示意他们走开,由着她发泄。
至亲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确实不太能让人接受。
哭了许久,她慢慢没了力气,不再撕扯,就低着头,轻声啜泣着。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妈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疯。他就没有想过,他这么走了,我们能不能承受得了。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都是因为林宛白,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那个杀千刀的傅踽行,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大好人生,全部都毁掉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他是个好人,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礼貌谦逊,为什么好人得不到好报?!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着,眼泪慢慢止住,心里生出浓浓的恨意。
“该死的是他们,是傅踽行,是林宛白!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为什么!”
叶秋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说:“傅先生说过,他走了以后,等傅踽行的罪名定下,你就回澳城。澳城那边袁家的产业由你和夫人继承,往后夫人就要靠你照顾了,不要再任性妄为,做事要瞻前顾后,不要太过极端,也不要像以前一样,用那些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吃了教训,就要长一智,不要一直原地踏步,没有一点长进。”
“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是受过良好教育,是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人,你要对得起你自己那么多年学习的东西。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糟糕下去,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人要朝前看,才能进步。傅渺,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你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这个家负责,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要靠自己了。”
“这些话,都是傅先生让我跟你说的。不要再恨人,也不用再去报复谁。这些都不需要你去做,我们老板承诺过傅先生,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傅先生憎恶的人,最后都会得到应该有的报应,傅先生要珍惜和保护的人,我们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保护。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傅渺抿着唇,眼眶红红的,抬手擦了下眼泪,深吸一口气,鼻子又忍不住的酸了起来,她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口像是被棉花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了张嘴,又闭上,好一会之后,她才稍稍稳定好了情绪,把眼泪擦掉,说:“带我去见他吧。”
“做好准备了?”
傅渺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