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丁氏,有朝一日,她若是找上门来,你不能原谅她,不让她以死谢罪,更不许她进咱家祖坟。”
何三老爷鄙夷地看她一眼,丁氏?若不是老太太让丁氏把私房全都交出来,丁氏会走吗?
他现在家没了,妻子没了,女儿没了,什么都没有。
人离乡贱!
何三老爷早就后悔了,可他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他把所有的怨恨,全都给了老夫人。
而老夫人,当然也后悔了,可她不会承认,她也在抱怨,抱怨所有人,抱怨大老爷死在外面,抱怨阎氏克家,抱怨何淑媛是丧门星,抱怨二儿子一家窝囊,抱怨出走的丁氏,抱怨没本事的老三。
有时,她也抱怨何苒。
如果还在真定,何苒没有装成小可怜,而是告诉他们,她就是何大当家,她能带着苒军逐鹿天下,将来她能当皇后,能权横朝野。
如果是这样,那何家肯定会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大老爷不会外放生死未卜,何家不会散,他们也不会离乡背井来到金陵。
老夫人和三老爷,每天都在相互指责相互抱怨。
何书铨没人管教,也没人照顾,他从偶尔逃学,到索性不去上学,老夫人和三老爷全都不知道,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何书铨已经跟了老大四处去收保护费了。
“知道何苒吗?那是我姐!”
何书铨的话引来混混们的一阵哄笑,老大朝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怎么不说惊鸿楼是你家开的?”
何书铨点头:“就是我家开的。”
于是他的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大家都说,这是个傻子。
而此时的黑妹,也看到了那份诏书。
他也在笑,笑得前仰后合。
何苒把皇帝送去守皇陵了?
所以说啊,专业的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
比如这守皇陵的工作,就应该交给皇室中人。
不过,这皇帝不是姓周,而是姓闵的,顶多能算做后戚,与皇室还差了一大截子。
何苒让他去守皇陵,这是在抬举他啊。
这时,白狗带着医工进来:“傻笑啥啊,你该换药了。”
前几天,在襄阳城的战斗中,黑妹受伤了。
伤有几处,最严重的是大腿上中的一箭,偏偏这几天阴雨连绵,伤口化脓了,他发起高烧,昨天大夫把伤口上的烂肉都割了,今天他终于退烧了。
黑妹一眼便看到白狗手里的信:“是不是我的信?”
白狗却没把信递给他:“先换药,换完药再看。”
黑妹嘻嘻一笑,听话地掀起被子,让医工给他换药。
他看向窗外:“这个月不是下雨就是阴天,啥时才能看到大晴天啊。”
白狗哼了一声:“豫地天气好,是你主动让出来的,这地方是你选的,自己选的路,下着雨也要走下去。”
黑妹勾起嘴角,又笑了。
他让出了豫地,何苒就把豫地尽数打了下来。
所以他一点也不遗憾,换成是他,他可能还在豫地打流民军呢,看看何苒,已经在豫地插满了苒军大旗。
苒姐就是苒姐,一直都比他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