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在林知微的心上引爆炸|药,神经绷断,耳中轰鸣。
陆星寒不顾一切发狠搂着,勒得人骨头酸疼,她像孱弱小动物落入咬死的兽钳,无论怎么努力逃脱都会弄出伤带出血。
“陆星寒!”林知微的口红蹭在他的肩上,露出惨白本色的嘴唇颤抖开合,眼眶红透,强忍着不掉泪,拿出全部力气按住他,维持最后隔开的那一线距离,“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混账么?”他音色嘶暗,浸着含糊的哽咽,“那我这些年对你的所有心思,想你追着你疯了一样爱你,每件事都要混账一千倍一万倍!听到这些,你还会在意刚才那句话吗?!”
字字句句都像烧开的滚油,所有刺激逼到极限,林知微手指胡乱扯住他的领口,拼命要脱离他的怀抱,微长圆润的指甲也因为角度而变得锋利,在他线条明晰的锁骨下划出血痕。
“我养你长大……”她心里苦涩和怒火交织冲撞,又因为身体的紧拥磨蹭出火烧似的热和燥,“我养你长大换来的是这样?!陆星寒,你的心呢?!你说这些——”
空旷楼道里,“吱呀”声突兀响起,林知微没说完的话戛然中断。
回到一楼的电梯开始向上运行,由远及近,人数众多的高声谈笑逐渐变得清楚,停在四楼后,门慢吞吞打开,脚步声纷杂交错,一群人马上要迈进走廊。
林知微听出其中有道熟悉的女声,是住在她对门的阿姨,还有三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议论娱乐八卦的笑声,而且互相之间都很亲密。
看来是家里来了客人,用不了半分钟,这些人就会转过拐角,看见她和他此刻的惨状。
往左是人群,往右是死路。
趁着陆星寒被影响,力气稍松的片刻,林知微恨恨挣开他,飞快往后踉跄地退开,摸出钥匙站起,抖着手拧开防盗门。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口透着一点路灯暗淡的光芒。
林知微扑进去,大口喘气,声音持续逼近,走在最前面的人最多相隔三五米,下一秒就会转过来。
陆星寒似乎全然不惧被人看到。
林知微咬牙切齿,在最后一瞬,一把扯住他肩上的衣服,粗暴地把他拖进客厅,“砰”地甩上门。
等到对门的主客纷纷进去后,整个楼层终于恢复安静。
黑暗里,彼此看不真切,陆星寒呼吸沉重,像随时蓄势待发的受伤巨兽,林知微喉咙干涸,危险感针刺一般细细密密,她低喘着按开顶灯。
当初他亲手换的灯泡,亮光柔和。
林知微侧头去看,陆星寒比她想的更狼狈,短发凌乱汗湿,浅色卫衣抓得歪歪斜斜,口红在上面一路擦出长长的艳色。
她腿还是软的,勉力靠墙站稳,一连数天的昏昏涨涨一齐涌上来,她忽然觉得难过又无力,“陆星寒,我们能不能不这样?”
陆星寒目不转睛盯着属于他的小床,本以为被丢出去了,其实还摆在原位的小床,眼角酸得发疼,“我本来想求你,想和过去一样耍赖缠你,有很多话想心平气和跟你说,所以下飞机就马上发微信。”
“可你不让我回来了,不和我见面,”他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煞白,“我和你的纪念日,你却跟口口声声说过不喜欢的人见面吃饭,让他离你那么近!”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当时我就在电梯里,亲眼看见的!”
受了莫大折磨的控诉轻而易举再次激怒林知微,凭什么,凭什么她简单的相亲约会吃饭在他嘴里成了十恶不赦似的罪过!
她冲口而出,“看见又怎么样?!我不能找男朋友吗?上次不喜欢,这次再见面喜欢了——”
可根本来不及说完,灼烫的体温眨眼间强逼到跟前,让她后背撞上墙,毫无退路。
“喜欢谁?”他声带像被割裂似的,字字透着不忍听的痛感,“知微,你说喜欢谁?”
林知微鬼使神差,谎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拉他进门,不该引狼入室,就该让他去外面自生自灭!
陆星寒整个人朝她压迫过来,灯光也被他遮挡,昏暗的影子里填满噬人的侵略感,林知微被他的气息罩住,血液涌到头顶,“陆星寒,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手腕被他按住,低黯嗓音冲撞耳膜,“知微,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林知微愣住。
陆星寒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逐渐溢上潮湿,贪恋描摹她的眉眼嘴唇,鼻音愈发浓重,“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听话,乖顺,懂事,会撒娇……”他哑声笑,“我原本就是一条没人要的野狗,是你把我捡回来,我才活得像个人!让你放心的那个崽崽,是因为你的在乎,心疼,才造就出来的,也只在你的面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