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吸进一口气将头昂高,把微盈的泪水狠狠地瞪回。
“放手,”她冷冷地道:“我不是谁的姐姐,现在的我,只是一名妓女,”她猛地往前一推。
秦绝响猝不及防,蹬蹬倒退两步,跌坐在炕沿上,他直愣了一下,忽然抹了把泪,点头道:“好,”往怀里伸手撕掏,把银票、火折、短铳、厂牌、以及东厂驾贴等等杂物一股脑儿地抖出來,拍在炕上,说道:“我买你,”
馨律合上衣领,系着腰带:“我这身子,世上谁都肯卖,就是不卖给你,”【娴墨:说得绝情,其实正是爱意流露,重新勾起,】
秦绝响道:“姐,得病咱们一起得,有罪咱们一起遭,就算是烂死,就算是咱们要烂成一滩泥,我也要陪你烂死在一起,”说着他往上一冲就要來硬的,馨律忙闪身喝道:“你敢,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自断心脉,”
秦绝响深知她的脾气,那是说得出來,就干得出來,他猛地定住,直勾勾地望着馨律的脸,忽然有了主意,一回身,在炕上那堆东西里扒來扒去,翻到一个棱方小瓶,举在手里,道:“馨姐,这就是‘奇淫两肾烧’,服下它,三个时辰内不与人交合,必七孔喷血而死,上次我已经讲给你听了,就是因为误服了它,我才找到了那家娼寮,得病又传给你,,”
“住口,”馨律冷冷道:“你还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还想让我原谅你,”
秦绝响不再说话,拧掉盖子一张嘴,“扑扑扑”把整个一瓶药粉都倒进嘴里。
“你,”
馨律前迈半步刹住,眼睁睁瞧着他像嚼生面似地嚼了几口,把这些药粉全部干噎下去。
她盯着秦绝响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冷冷地道:“我明白了,呵呵,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心善吗,你还妄想着我会救你,你这是看透了我心软、吃定了我好欺,你给我滚出去,”
秦绝响往炕沿边一坐:“我不走,我今天就要坐在这里,要么你救我,要么就让我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好,你不走,我走,”
馨律推门而出,步音飞速远去。
木门“嘎吱”、“嘎吱”摇了几下,缓缓停住。
月光熹微,霜痕切地。
秦绝响直直地坐着。
,,假若真的要死掉,那就去死好了。
三个时辰,还有很多往事可以回忆吧……
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
时间走得慢极。
他的腰板渐渐佝偻下去,而肢体的另一部分则在雄起。
“咚、咚,”
这是二更的梆子。
倒底时间是快还是慢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膨胀,已经把耳内鼓膜撑得薄薄,已经承受不住梆子声这细微的打磨。
有液体滴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两腿之间的炕沿上,稠稠的、暗暗的。
是药效的缘故……他想,这药只能用指甲盖挑一点,可是自己把整瓶都吞了下去。
也就是说,这会大大地提前死期……
血液像是不住在皮肤间渗透出來,身上像被汗塌透了,倒底是血还是汗,又或是……泥,他摸了一下手背,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他感觉耳朵眼里有东西,伸出小指抠了一抠,一股水流了出來,扑噜噜一下,然后变成滴嗒、滴嗒、滴……
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尽是黑黑的油状液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
馨姐,馨姐,难道你真的再也不管我了么。
“咚,,,咚,咚,”梆子声远去。
三,,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