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她以后不能再怀孩子了?”韦棋画挑眉。
“按时吃药,好生调理,凡事也没有绝对。”贺见晓接道,“只是她脉象极散,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这件事就请王妃瞒下吧。”
“好,我当然瞒着她。”韦棋画笑了,“请二位移步花厅,尝尝王府自酿的桂花醪。”
赵度然与贺见晓道谢,推辞道:“天色已晚,太医院还有差使,就不叨扰了。”
“那二位慢走。”
遣走了所有人,韦棋画慢慢掀开床帐一角,露出床上人的雪颜,然后转身坐下,含笑喝茶,很有耐心地等她醒来,亲口将她不能再怀孩子的事告诉了她,才款款离去。
这一刻,房间空了,韦叶痕迅速步出,扑到小琴的枕边,将她的脸压入怀中,痛苦地说:“也罢,这就是天意!跟我离开吧小琴,咱们找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隐世而居,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你有我,我有你,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滚。”
“小琴?”
“滚。”她虚弱地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琴……”
“我从未喜欢过你,也永远不想再看见你。”她望着头顶的雪色帐幔,平静而绝情地说,“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心有邪念,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兄长,又是师兄,不能与你绝交。如今韦家早已不要我这个女儿,云雾山也不认我这个逆徒,都跟我断绝了关系。我跟你也再没有任何牵连了,你马上滚,滚,滚。”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韦叶痕那一双常带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红得可怕。
“快滚。”
“只因为我的身份?倘若我有办法改变呢?”
“变不变都一样,”她冷酷地说,“不管变成什么样的关系,我都越来越讨厌你。”
“是因为宇文昙?”
“与他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是我发自内心的恨你,厌恶你,你滚,快滚开!”她不再多看他一眼,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都砸向他。
一支常佩在她腰间的紫竹笛,被她用力一扔,砸上他的脑门。他也不躲开,咚地一声清响,紫竹笛断作两截。
这是她十六岁生辰,他送她的礼物。
“小琴,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不愿再看见我?”他痛苦地问。
她给他的回答,是转身背向他,无言以对。
他慢慢捡起紫竹笛,转身离去。
走到了门外,他不死心,又回头去看她。她给他的还是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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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小琴能下床了,从床底翻出一套嬷嬷穿的细绸衣裳,先穿了里外三身棉衣,将腰裹粗,才换上了这身绸衣。
脸上的变装,也早有准备。
一张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是那一次她从漠北军中离开,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准备下的,那个时候她已经打算改换身份,隐居避世了。
只是后来发现怀有身孕,才又回到王府,生下了那个孩子。
转眼又过去十个月,是时候离开了。
她很顺利地混出府去,找个巷尾换了第二身衣裳,变作村姑打扮,再一次很顺利的混出城门去。
她用碎银子从驿站买了一匹马,骑上马往西南官道上走,渐渐转入乡间小路。
中途又换作男子的装扮,跟任何一个普通的书生没有什么不同,她相信可以瞒过任何人的眼睛。
骑马途中,下身又淌了几次血,小腹一片冰冷,伴有隐痛,她也不十分在意,反正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利,她以为会一直这样顺利下去,直到宇文昙从天而降,突然落在她的马背上,然后一掌将马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