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站了起来,躬身一揖准备离去。
孙绰又道:“谢琰、羊昙,你俩留下收拾一下学堂和院子,清理干净。”
两名学子站起身来,躬身领命。
剩下的学子们簇拥着司马氏兄弟二人,出了国子学大院。
孙绰站起身来,摆手示意陈望跟着他,走向了后院。
来到刚才陈望换衣服的书房后,孙绰坐下,挥手示意陈望坐在身边。
有侍从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孙绰叹着气,自言自语道:“唉,教授世家子弟和皇亲国戚,难啊。”
陈望跟着点头附和道:“师傅辛苦了。”
孙绰端起茶盏来呷了一口,边抬手让陈望也喝。
陈望谢过,也端起茶盏来喝了起来,茶一入口,差点喷了出来。
里面怎么竟然有葱姜还有些发腥的味道,这是什么茶,这是紫菜汤吗?
孙绰倒是没有注意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缓缓放下茶盏开口道:“方才为师去了五兵尚书那里,听闻明日王尚书要与你一同北上洛阳,探望令尊病情?”
“啊……”陈望强忍着咽下了“紫菜汤”,喉咙吐出了难忍的气味。
他躬身答道:“正是,学生也是刚刚得知,奉太后之命前来向师傅辞行。”
孙绰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陈望,面色缓和下来,全然了没有在学堂上的威仪孔时,温言道:“嗯,望儿啊,听闻你大病三日,不记得以前之事,可否当真?”
“其他事学生有些淡忘,但学生自打三岁起就拜在师傅门下,已历十载,不敢忘怀。”
“哈哈,”孙绰满意地手抚长髯点头笑道:“也不枉为师教习你这些时日,虽然你平日里话语甚少,不拘言笑,但你天性聪慧且敏而好学,与为师年少时一般样子,哈哈。”
“啊?不会吧,师傅,以您的诗词文赋,江左无出其右,学生资质平平,即便是和四十年前的您相比,也不及万一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望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一副天真样子望向孙绰。
果然,孙绰颇为受用,继续捋着黑髯,抬头看向房梁,叹息道:“我在国子学任职已有二十载,教出学生无数,但真正继承为师之衣钵还未曾有之。”
“是啊,师傅,您在大晋的地位,莫说是继承衣钵,能学到点皮毛就受用终生了。”陈望眼珠一转,又道:“永和九年春,您率领那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集会,做的那个跋,被世人传颂,并抄录,直到如今依旧津津乐道。”
说着,他摇头晃脑开始背诵起来。
“……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群贤毕至……有崇山峻岭茂林侑竹……盛一觞一咏……是日也天朗气清……观宇宙之大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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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背诵完毕,孙绰已是兴奋的红光满面,嘴上依然谦虚地摆手道:“唉,难为还有人能背过我做的跋,世人只知右军的兰亭集序,而不知还有个跋啊。”
陈望面色一肃,郑重道:“序只是介绍,而跋是总结,孰轻孰重,稍有文化常识的人都懂得。”
“望儿说的不错啊,为师看不错你,你虽非我平生最得意的弟子,但论聪敏当属前列。”孙绰满意地点头道。
陈望连连摇头道:“不敢当啊,师傅门下的谢石不是很有名气吗?”
“谢白面啊,他资质平平,文治不成,倒是武功方面征战淮北多年,在令尊熏陶下颇有所长进,可见令尊比我会教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