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苍云被长陵的浩大声势所惊骇,以为她有通天的本事,眨眼睛两人对了七八招,觉得这小姑娘身手虽是不凡,劲道却愈来愈弱,与方才判若两人,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明显就已落于下风。
苍云心下大喜,不再瞻前顾后,连人带刀扑向长陵空门。
原本长陵还想拼着最后一丝内劲除掉苍云,但没想到自己动了真气后身子会如此不堪一击,如不是她元气未复,想必苍云已被她手中枯枝穿胸而过。她好容易镇定下来,得以重新视物,但双手使不上力,除了天花乱坠的耍会儿功夫拖延时间,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
苍云看明月舟已过到桥中央,又知自己一时三刻胜不了长陵,朝陶风大喝一声:“断桥——”
陶风闻言,立即朝往铁索桥边去,楚天素转身掠到陶风面前,手微微扬起,指尖夹着极细小的东西莹然生光,待陶风看清那是几枚银针时,针连着丝线朝他飞射而出,陶风险而又险的翻身避开,这“袖中丝”看上去只是针与线,但威势之猛,叫人防不胜防。
陶风眼见不敌,连忙退出几步,见另一番正打的如火如荼,忽然将手中弓、弩瞄准长陵,扳动机关,弩、箭势如疾风!
楚天素叫道:“小心!”
为避弩、箭,长陵心神一分,右肩却被苍云长刀划伤,手中的树枝亦被削断。苍云再度举刀,楚天素指尖针线一弹,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南华银针生生拦住了刀风的去路,长陵趁隙抽身,落回到楚天素身侧,她胸口真气冲撞,再也忍不住,当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苍云见状,不禁哈哈大笑:“我还当是哪里的高手,原来不过尔尔!”
墓王堡跟在后边的士兵也已赶了上来,长陵冷眼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箭阵,心知今日难逃此劫,抬袖拭去嘴边血渍,左手负在身后,隐隐握拳聚拢体内残留内力,对楚天素道:“婆婆,您先过桥。”
她心中作何想,楚天素焉能不知?
这越长陵是打下半壁中原的第一名将,如今一梦醒来沦落于此,怎会不心心念念着出去报仇雪恨?
但她让自己先过桥,那是把绝无仅有生机让给自己了。
或许对长陵而言,楚天素救她一命,她还她一命,本就不容置喙,无可厚非。
楚天素心底却没由来的一软,她有些心疼这个看似刚强的小姑娘,明明还只是个小姑娘,却比普天之下许多大好男儿都懂得信义何贵。
只是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她孤身一人,纵身怀绝世武功,又如何应对这世道的许许多多卑鄙无耻之徒?
楚天素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能陪我祖孙俩走到这儿,婆婆心中已极是欢喜,这苍云害死我的孙儿,我留在墓王堡等的正是今日,你尚有血海深仇未报,岂可轻易豁出性命。”
长陵听出她话中的诀别之意,诧异转头,那苍云冷笑一声,横刀扑来:“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楚天素猝然横出一只手,引无数银针而出,漫天飞洒,横七竖八的钉在周遭树干之上,犹如织了一张巨网,横在两方之中,那丝线发着幽幽荧光,显是猝了剧毒,苍云脸色一变,倒退两步。
就着对方一刹那的犹疑,楚天素以银针刺入长陵脊背之中,封住她周身几处大穴,使她内力一时之间难再流转,心脉处气血得以存息。
长陵惊疑未定:“楚婆婆——”
楚天素看向远方的长空,悄声道:“可惜不能再看你师父一眼,他日你见到他,替我向他道一声好,那便够了。”
说完,长陵觉得胸腔间突然袭来一股劲力,她身子一轻,被凌空举起,楚天素揪紧长陵的衣襟,将她朝铁索桥上用力一甩!
长陵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这股长虹之气带离苍穹之顶,她施展不了内力,情急之下只能拽住一根锁链,勉强吊在桥心中央。
明月舟本已快攀至终点,见索桥大肆晃动,回头时才发现了这凶险的一幕,心下大骇,连忙折返回去。
楚天素与苍云已斗的如火如荼,她的南华针法千变万化,苍云见难近她周身三尺之内,于是一声令下,命弓、弩手们齐齐放箭。箭雨袭来,银针也只能隔档一二,楚天素避无可避,只能勉强避开要害,仍有两支箭分别插在了她的肩膀与膝间。
明月舟刚把长陵拉回桥上,眼见楚天素身陷囫囵,想要攀回去救她,哪想身子才往前倾,就被长陵握住肩膀,不让他继续动作。
长陵脸色惨白:“回去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