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跃动,柔和了信上诸字。温荆用笔虽险,其字锋利若剑,却字字恳切,句句温文,好似清泉盈满她心。
安月白阅罢,又不禁从头重看。他待她向来忽好忽坏,令她更贪他的温柔。
信上诸言似不真切,更难填尽她心中细壑,倒搔得她心下生痒。
他写宫内宅里俱是太平,是他一肩担了千难万险,不愿她分心;
写紫宅诸人待她甚好,是他平日待她细致入微,下人不敢懈怠。
他分明是放心不下她,才送来此信却又怕她误会,处处以义父身份叮嘱。
安月白轻叹口气。那日剖白,是她太过急切。如今想来,不管他如何动怒嘲讽,如何出言相伤,只要仍惦着她便足够。
她收信回封,熄灯而眠,未过多时,却见小黎匆匆来报:“姑娘,不好了!”
“皇上带古少将军探视那蛮族战俘,一妖女出手伤了古少将军”小黎道。小棠进帐,重点烛火,扶了月白起身,“皇上请姑娘去瞧呢,姑娘快些罢。”
安月白忙起身更衣,外搭了件薄披风,便跟黎、棠二人前去军帐,路上听二人讲事情经过。
孟擎啸带古烈渊去探视蛮族战俘时,蛮族族长已死于毒气,蛮族领袖只剩了蛮族圣女,正是先前同古烈渊交战之女。
那蛊女被单独关押,身束铁链,戴枷而跪,手内却是紧攥着被古烈渊斩断的半截鞭柄。孟擎啸提防此女蓄势反扑,便以蛮族战俘性命威胁她归顺。
蛊女闻言甚为乖顺,立时表示愿降,说只要让她与族人见一面,便可劝族人悉数归顺。她降得这般轻易,着实令孟擎啸意外,也让古烈渊愕然,觉着她和战场上相去甚远。
孟擎啸将部分蛮族战俘带至蛊女面前。那蛊女用蛮语朗声告知族人,讲至激动处,更将手内紧攥的鞭柄抛出,让地上带枷的蛮族战俘查看。
地上那断鞭之柄,古烈渊是再熟悉不过。先前,他与那蛊女缠斗,一剑断了她那长鞭。他不知那蛊女此举何意,握紧剑柄,以防突变。
观过断柄的战俘皆是满目复杂,以蛮语同蛊女交谈。少数战俘言语渐激,似是不愿归顺,但多数战俘愿遵蛊女命令,跪地愿降。
“妖女,你刚才蛮语是何意思”孟擎啸问,古烈渊即刻派人围住那蛊女。
“巫师曾言,我族将于十年内遇险,惨遭血洗,少人生还。”那蛊女望向那长鞭的断柄,道:“此鞭为族内圣器,断此鞭者,即是圣女之夫。”
“方才,我正同族人亮明战场断鞭,以证预言非虚,可归顺你国。”蛊女道,她学汉话时间不长,并不熟悉谦辞,语速微慢,却目光牢牢定住古烈渊。
孟擎啸扬手,兵士围住蛮族众人。
“王,无需强迫。”蛊女道,“我族向来崇慕强者,已然战败,不会使诈。”她微微挽过耳后碎发,下巴一扬,朝着孟擎啸道:“王不如将我配给那断鞭将领,我族定全然归顺。”
此话一出,也出乎众人意料。这蛮族妖女果然飒爽,竟向圣上请婚,要嫁给古少将军!
古烈渊也是一怔,暗道此妖女着实不知羞耻;对上那蛊女双眸时,却不禁耳后微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