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温荆已带着安月白写出了个“静”字。那字笔笔舒展,却是形神兼备,安月白望着出了神,只喃喃:“公公的字真好。”
“少来。”温荆虽语气带着些嫌弃,眼底却多了些笑意,将手移开,道:“姑娘再试试。”
“好。”安月白应了,重新蘸墨,将心静了下去。这几日的温荆分外温柔,倒让她觉着有些晃神。他待她既这般温若春风,她怎能负了他的心血。
安月白落笔,凝神而书。她的字自然比不得温荆锋芒毕露,此番写来却也带了筋骨,瞧着是立住了。
一字写罢,听得温荆抛了句“有长进”,安月白舒了口气。
“再来。”温荆似是怕她松懈,便又让她再练。安月白练字时,余光却见得温荆移步去为她点茶。
一人习字观书,一人调茶插花,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佳卷。
是安月白素来向往的那种日子。
光阴溜得倒是极快,安月白几张纸练罢,手腕微酸,放了墨毫,微微抚腕,却见那处温荆已为她沏好了茶。
“乏了?”温荆悠然开口,瞧她揉着雪腕的样儿,“茶好了,来试试?”
安月白起身,只觉颈子有些酸痛,却不敢再当着温荆的面揉,只得轻晃了下。难得这人这几日都和风细雨,她不愿再惹他冷讽。
捧了茶盏至唇前,透过茶香氤氲,望见了温荆如墨的眉眼。她浅尝一口,唇齿盈香,抬眸对温荆道:
“这茶好极了,真让月白不知从何夸起了呢。”
温荆哼了声,他自是知这安月白惯会讨他喜欢的,她的话信不得。却见她甚为满足的神情,也觉着心情不错。
安月白刚侧过颈将茶放下,却是微微一愣。原是温荆将手指摁在了她的颈子,正在替她轻揉按摩。
“方才既是乏了,却想揉不敢揉,也不嫌憋得慌。”温荆的话语落在她头顶,却让她着实红了面颊。
这人仍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事事洞察,却又要看她纠结,事后再调侃笑她。
他的指节分外分明,指腹按在她颈上力度不重,却分外舒服,惹得她不由嗯咛了一声,又拿帕子掩住了口。
“就这般舒服?”温荆好笑,却见安月白红了耳朵,不由想起那夜茶馆归来。
那夜她也是这般难以自控地溢出声声嘤咛,如小兽般抓着他的衣衫,眼底一片**如海。
安月白掩住口时,也不由得想起那夜的温荆。那夜他抚着她,却在她耳畔问她可舒服,让她几欲灼烧。
二人俱有些出神,温荆不由得停了动作。安月白先回过神,转过头时,却跌进温荆深沉的眸光。
温荆意识到她望了过来,便连忙移开了眼,轻咳了声。
安月白起身却已将他方才的刹那失神尽览了去,转到温荆身前,仰眸唤他:“公公,义父。”
二人离得颇近,能觉出互相的呼吸。
温荆眉间一蹙,方欲后退一步,却见安月白拉过了手,不由一愣。
那厢安月白已然抬眸看向他,道:“义父会待月白一直这般好么?”
“说什么傻话。”温荆有些不适意,她的手分外柔嫩,二人牵手不过片刻,他已微微出了汗。
安月白牵他更紧,抿了下唇,似再鼓了鼓勇气,更轻地问:“会么?”
温荆抽了右手来,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他的左手则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反握于手心。
此刻,二人掌心俱是不冰了,倒生出丝缕温意。
安月白见温荆的右手覆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叹:
“姑娘还小,辨不出好恶。如今这般日子,便觉着是好。”
“义父说嘛,会不会一直待月白好?”安月白见温荆并未愠怒,踮脚凑近了他些许。
温荆却伸手覆住了她的唇,蹙眉道:“莫要再问。”
安月白双眸泠然,呼吸浅浅,打在温荆手背,带出些酥痒。
他正不知如何回她,却又觉掌心一痒——
是她在他掌心落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