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白凝神,额上却是微微出了汗,但一刻也未停为温荆施着针。
若要单论毒性,那睡蛊自然远不及上次军中的守身蛊。但此次中睡蛊之人却是温荆,安月白不免心下紧张。
她眉间一蹙,再一抽针,却见一蛊顺针而出,顷刻爬走,消失不见。
那蛊应当就是睡蛊。安月白微松了口气,却忽见床上的温荆哼了声。
安月白忙收了扎在温荆身上的各针,轻唤了声:“义父?”
她见温荆未睁眼,额上渗出了层密密薄汗,便伸手拿帕子为他沾去。
正沾着,却见温荆猛然睁了眼,眼底有些血丝。
温荆眼前逐渐明了,看清了是安月白守在身边。
“义父醒了?”安月白问道,心下稍安。她正要起身为温荆倒茶润嗓,却被温荆抬手攥上了腕。
“你怎的在这。不是让你在木居好生待着么。”温荆音色带些沙意,却未掩急切,又问:
“……可有被她所伤?”
安月白靠温荆近了些,一边扶他坐起,一边答话道:“月白没事。”
“夫人突然上门找月白,应是为了古烈渊的事。”安月白道,温荆闻言缓缓放开了抓着她腕的手。
温荆欲起身下地,安月白见状上前扶他:“公公刚醒,再歇会罢!”却被温荆甩开了手。
“歇?歇到几时?难不成真要让她带走你么?!”温荆道,扭头见那月白有些错愕的神情,心下更急,忙穿上了靴。
安月白方才被他甩开手,是有些愣的。却听得那人是因急生怒,急于护她,倒心下丝丝缕缕涌上甜意。
温荆穿了衣就要往外出,却被安月白拉住了袖,听她叫道:“公公莫去。”
莫去,好个莫去。温荆眼底一冷,怒极反笑:
“姑娘是嫌杂家体弱,反为人所制罢?”
他说话间,就要挣开她。正在此时,却听得阿东来报:
“老爷,姑娘。古将军现下也到府门口了,说是来接夫人。”
古烈渊也到了?温荆一顿,吩咐道:“传话给他,说即刻后便送夫人出府。”
温荆说罢,和安月白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一齐出了屋。
出屋后,安月白倒走在了温荆身前,几步行至古婧灵处。不待古婧灵开口,她率先出言道:
“夫人,您既是将军之妻,义父和民女自敬您如宾。但夫人初次登门,便对义父和宅内诸人放蛊,可曾有愧?”
方才,古婧灵便已知晓那睡蛊被驱出了温荆的身。
古婧灵又望了眼温荆,心道那月白确实有术,着实堪接下任。此刻安月白虽对她出言颇锐,她也不曾生气。
安月白还欲开口,却听得温荆喝道:“月白,退下!”他说话间,已将安月白拉向了他身后。
这妖女身怀奇蛊,温荆不愿安月白激怒了她,又生变故,道:“小女年幼,望夫人莫放心上。”
“无碍,她这性子很好。”古婧灵随意道。
温荆侧目,对身后的安月白道:“月白,还不快解了你那雕虫拙技!让夫人好生归宅。”
安月白抿唇,“是。”说罢,伸手解了古婧灵三人身上的银月丝。
“舒服。”古婧灵活动了下手腕,看了眼温荆,道:“内相,我很喜欢她。”
古婧灵望着温荆道:“此番我来,本就是为了找她。不知你能让我带这女医回将军府小住几日么?”
“夫人登门寻她,与杂家闹了出误会。小女情急下对夫人出手,已是犯了大错,杂家要罚她闭门思过。”温荆口上周全,却眸光冷然,又道:
“请恕杂家失礼,夫人怕是带不走她了。”温荆道,自高而下睥睨着古婧灵,此言自是再不容她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