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丫头,烈渊家的,你们快去看过昭妃。”孟擎舟额上已然出了层薄汗,因着急切,声线都有些生异。
“是。”安月白同古婧灵应下,便净了手进了内。
古雪娉已然周身汗湿,大口喘息,面色雪白,见安月白来了也说不出半个字。
安月白为古雪娉诊脉,面色也瞬然一冷。她难以置信,再伸手诊来,终不得不承认,古雪娉如今血虚气弱,胎位又有些不正,只怕是要难产。
古婧灵探察过,传意安月白道:“先前虽已为她祛巫,可如今还是胎强母弱,怕是……”
怎么办。安月白手腕微微发抖,凉意渗骨,听得吕衡道:“我已为娘娘扎过针,可总正不过胎位,玥丫头,你可有法?”
房外,孟擎啸闻得此言,跌坐在椅,抬眼望了眼吕衡的方向,却是张口说不出任何言语。吕衡是天下名医,若他都不能正了昭妃的胎位,他不知该求天还是求地。
“吕太医,劳烦您去煎药。”安月白静静道,继而出房对孟擎啸一跪,“皇上,臣女自请亲为娘娘施针开指助产。”
孟擎啸攥了拳,他不敢把昭妃的命赌在年方二八的古玥欢身上,可如今已然别无他法。又听房内古雪娉的喘息渐弱,他不再犹豫,吐出一字:“准。”
安月白谢过,转身紧了房,对古婧灵传意道:“灵姐姐,你将守身蛊自下引入娘娘体内,看能否转过胎位。”
古婧灵只得点头。古雪娉是安月白的堂姐,安月白为她助产必然会紧张激动,原想以守身蛊来护住安月白心脉的。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安月白所言,但求安月白心静无波,否则一旦子蛊反噬,便是万劫不复。
安月白一深呼吸,将手伸向古雪娉的下身。昭妃的羊水已然破了,安月白以特殊指法为古雪娉开指至第八指,古婧灵方将守身蛊至于古雪娉身中。
那守身蛊缓缓放出红光点点。古婧灵凝神控蛊,方知胎儿还脐带绕颈,忙让守身蛊咬断那脐带,将此情况传意给安月白。
宫人将吕衡拟的方子端来喂昭妃服下。
安月白心跳砰砰,强压下心头诸感,开足了十指,探右手入内,忽然觉着身旁万籁俱寂,脑中唯余要保昭妃母子平安的念想,阖眸一拨。
万幸,胎位已然正了过来。吕衡来探,一面道:“好哇,娘娘的胎位已然回正了!”
安月白面儿上的汗已然顺着下巴滴下,终是正了昭妃的胎位,方觉一轻。房外的孟擎啸听得坐不住,心下大喜,起身欲进房查看,却宫人道:“不好了,昭妃娘娘昏过去了!”
羊水已出,脐带已断,胎位已正,此时若是昭妃昏去,肌肉无力,如何能将胎儿平安产下?
安月白心下一惊,不觉心口一痛。唇瓣生白间,已然喋出了一口血。吕衡亦是一慌,又见安月白吐血,便欲接手来自己接产,却被安月白抬手阻止了。
她虽是面色煞白,却是凝神一针下去。此针甚险,能不能唤醒昭妃便在此须臾一刻了。
孟擎啸亦是进了来,可眼见安月白一针下去,却不见昭妃醒来,不由面沉如墨;又忧心着昭妃母子,竟头回觉出了生而为君的无助。
安月白心口一紧,眼见足底寒意上涌,古婧灵忙伸手扶住她,吕衡立刻接过安月白的位子,继续助昭妃生产。
古婧灵已然让守身蛊为昭妃补息了,便不能再取出守身蛊为安月白静心。眼见安月白面白如纸,肌肤渐起层薄霜,只得抚着安月白的背,“玥欢,宁心道,快用宁心道啊!”
安月白觉着古婧灵的声音愈来愈远,她扶着墙缓缓倒下,却仍是看着昭妃古雪娉的方向。眼前愈发模糊时,却见昭妃一动,继而听她的大宫女道:“醒了,娘娘醒了!”
醒了?醒了。安月白闻言,似觉着身子又有了气力,捞着古婧灵几次挣扎才起了身。
宫人不住地让古雪娉用力。安月白为古雪娉开骨正胎位,古婧灵渡守身蛊为古雪娉护航,吕衡又施展了十成精准医术,那古雪娉初次为母,更是尽了二十分的气力——
“娘娘,已看到头了,娘娘用力啊!”
古雪娉再一用力,那侧吕衡伸手将胎儿悉数接出,终是听着胎儿一声响亮啼哭,结束了这场令人撕心的产程。
“雪儿!”孟擎啸终是忍不住上前,将古雪娉拥入怀中,一代君王竟是下了泪。古雪娉累极了,缓缓闭上了眼。
“雪儿?雪儿!”孟擎啸心下颤抖,却听古婧灵上前道:“皇上,娘娘无性命之忧,只是太累了。臣妻已将守身蛊渡入娘娘体内,娘娘是古家人,守身蛊会护娘娘周全。”
孟擎啸深呼吸几次,“甚好,甚好。”
安月白心下一松,唇角扯出一丝笑来,方欲上前时,但觉天旋地转,下刻便如踩在那云朵之上,面前一黑,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