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邰之行中身亡的沈江流又是谁?
她师父翟青又与沈江流、玄竞有何羁绊?
她想问,孟玄溯与沈江流真实年岁究竟几何?
为何孟玄溯会带她去看沈江流?
她想问,孟玄溯究竟要蛊皇作何事?
沈江流既然器重翟青,他又为何对翟青追杀至此?
安月白暂无头绪,微微张口却不知如何开言,正听得孟玄溯道:
“你心中百惑,不妨一一问出。”
“您。”安月白一顿,“沈门主究竟是何年出事,这世上,又究竟有几个沈江流?”
“他不喜嘈杂。十年前,便已扔了凡尘万事走了。”孟玄溯道,为安月白斟茶:
“可他抛下了,我却放不下。”
孟玄溯安置了茶盅,“这世上,从此多了我这假江流。”
他伸手自颈间取下假面。假面之下,是一张清朗出尘的仙人面。
青丝久不见光,已然褪色为咖,反倒增其气韵。长眉清立,眉心一印。凤眸自华,澄澈胜雪;仙风道骨,折人心魄。
“那……我先前杀的那个,又是?”安月白问,听得孟玄溯道:
“他是原先我与江流共同收入青虹的孩子,也是痴子。”
“江流走后,唯有他与啸儿知晓我真身。他。”孟玄溯一顿,“他曾要拉我出来,要我放弃青虹,他伴我一齐超脱世间。”
安月白一惊,继而大白,几下呼吸方道:“门主……他,他应是心里有门主的。”
“嗯。可我早已看不见旁人了。”孟玄溯道:
“自戴上那假面开始,我便决意一生替江流走下去,是我画地为牢,误了他。”
看不见旁人。安月白明了这般感受,正如温荆于她,自此世间只有他与旁人。
“他说要替本座去查验翟青是否已死,却未料得他是要自绝于那处,要我一世心愧。”
孟玄溯攥拳,安月白不知作何言语。
她原先杀的,不是沈江流,竟是痴心于孟玄溯的男子。难怪那般容易便除去,原是他一心求死。
于那男子而言,自无沈江流幸运,能被孟玄溯惦念一生,甘以己身替他活过。
十年之间,他打动不了孟玄溯,便以身死来让孟玄溯记他一生。
可孟玄溯又何尝不是痴心之人?
修道之人,洞破天机万理,却甘愿为那沈江流自困一世。
以己之身,着他之容;习他功法,行他之路。
“真人。”安月白开口,“师父他……亦不晓门主之事么。”
孟玄溯摇头,“他那皮猴,能知晓什么。他出宫后游荡江湖,处事不羁却一身侠骨,江流欲纳他入青虹,却被他推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