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白随东方凌入宫时,便料得之后将被审讯、关押。
东方凌并不言语片字,自她之处必然不能窥得丝毫讯息。安月白静释出蛊,探得蓝烟所在。
待到探得蓝烟所从,安月白方知她正被带向一处宫殿。安月白将传意蛊再植入其耳,彼处蓝烟耳中一痛。
蓝烟曾中过传意蛊,自然知晓此痛感是何,亦知安月白已然入宫。她余光一瞥身后两列宫女,行时微微抿唇,面上瞧不出分毫异样,一面传意安月白道:
“你已入宫,想必已然猜到是何缘故……我替你入府之事,恐已令圣上生疑。”
“我已猜中。”安月白传意道,听蓝烟匆匆传意:
“昨日,圣上便要我为东方姑娘号脉。我虽匆忙补过医术,却并不精通,想来已出破绽。”
安月白一面听着蓝烟传意,一面已然被东方凌带至另一处宫殿。此宫与蓝烟所去之处正是对角,相距甚远,想是皇上孟擎啸不愿她二人互通音讯。
“青蓝姑娘,圣上邀您暂住于此。这段时日,自有宫人为您传膳更衣。”东方凌冷道,又令其红翎女军轮番看守安月白,运功离去。
“今日圣上见我,说是邀我与昭贵妃一道叙旧,却提起那时你与古婧灵一同入宫,为其接生之细节。”蓝烟传意,“在我答时,圣上便已令东方凌去紫宅提你入宫。”
“事已至此,只怕圣上早已远非疑心。”安月白眸光一寒,“他,是早已心有定案。”
蓝烟久默,须臾后又传意道:“可他却并未审讯你我,又是何意?”
“他虽并未审讯你我,却将你我二人分别押入各宫,是要你我二人意志崩塌。”安月白传意之间,忽然一顿,传意蓝烟道:“我已探得黎棠二人,之后我你再相传意。”
原是她方才释观云蛊于宫,见得黎棠二人正被红翎女军审讯。黎棠二人身上俱是血斑点点,一面听得那女军斥道:
“你早已非处子,可她本得翎主青眼,守身守心。翎主令你二人入紫宅,协掌印,岂料你二人暗自相好?”
“你二人已入红翎,却私相磨镜,亵军渎令,如何对得起翎主?更有何颜面对圣上?!”
小黎箕踞而坐,“是我一人强污的她,与她有何关系?原只需问我一人之责便是。”
“自然要问你之责。”东方凌之音传入,转眼间已行入室内。
“翎主!”众红翎女军见过东方凌,却被其示意退下。待到众人皆离去,东方凌方一鞭束上小黎之身,俯视其眸:
“违背军令,私玷同军,若依我私心,是千死万死亦不为过。”
东方凌话音方落,将小黎定于桩上,一手拎起小棠:“可如今……罚你,不如罚她。”
小黎目眦欲裂,却丝毫动弹不得。而那侧,小棠虽是极痛,却并未痛吟一声。
小棠喋了一口血,向小黎浅笑:“我无碍。”
“无碍?正好。”东方凌冷笑,一面提笔,睥睨黎棠二人:“你二人,现就将随温荆身侧后之事,一件件一一述来,不得有假。兴许圣上看后,能额外开恩,留你二人一条生路。”
安月白牙关本紧,早已咬得几欲碎裂。听至此处,不由气血上涌,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压下。
时至今日,她不怕黎棠会尽数托出。若真那般,左不过传意云觞,要她带温荆远去,之后是入青虹亦好,出正朝亦罢,定不会令他涉险。
可正此时,她却听得小棠一字一句道:“我二人自入紫宅,除却私情逾矩,其余事宜并未有一丝一毫不妥。”
安月白眼眶顿湿。又听得小黎缓缓道:“翎主既问,我便述来。先皇崩前,紫宅被抄,翎主令我二人入掌印身侧。”
小黎就这般,一桩桩,一件件,将温荆如何效力圣上之事一一述来,中途被东方凌打断:“不必兜圈子。”
安月白拳心大攥,听那东方凌道:“我要听的,是安月白,也就是那将府的古玥欢。”
早前,安月白曾听翟青与长兄说过,圣上武功甚高,堪布结界。
她是一念之间几欲出手,可终究止住。若她此时以蛊出手,只是此地无银。
何况,亦自曝她能以蛊听音。到时,若孟擎啸会布下结界,更无法传意。
若真那般,不但无法自柳儿处得知紫宅情况,无法宫中自由传意蓝烟,更无法联络古婧灵与云觞,到时才是真真自乱。
小黎开口道:“四年前,掌印自高澜处,救回一女子,带回紫宅照料……她便是安月白。”
“安月白擅毒会医,对掌印助力颇大,被掌印收作义女。”小黎说至此处,咳出几缕血丝,又道:
“一年之前,她被将军寻回。皇恩浩大,公示掌印义女安月白已死,却暗送她回将府,才有了将府古玥欢。”
“你二人本跟从温荆,他为何令你二人随那古玥欢归府?”东方凌质问,听得小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