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既没说是什么事,谢华琅便不追问,手指在他掌心勾了下,含笑道:“那我走啦?”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颔首道:“嗯。”
谢华琅脚步轻快的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顾景阳方才返回内室,疏离目光在她系在剑首的玉坠上略过,旋即柔和起来。
饮过茶的杯盏仍旧摆放在原地,他原本是想叫人入内收拾的,然而望见她用过的那只白瓷杯时,视线忽然顿住了。
雪白的瓷盏上印了唇脂,娇俏的一点红,恰如六月樱桃。
口脂落在杯上,不留痕迹才奇怪,故而时下女郎贵妇往往会准备怀纸,以便随时擦去。
这等细微礼节,她不至于不知道。
同先前遗落的那只耳铛一般,明明就是故意的。
顾景阳伸手过去,想要触碰那唇印,然而指尖还未触及,便缩回去了。
于礼不合。
……
衡嘉入内收敛茶具时,略加清点,便发现少了一只瓷杯,左右四顾,有些诧异,见顾景阳坐在案前翻阅奏疏,不敢惊扰,等他闲暇之后,方才低声道:“陛下,似乎少了一只白瓷茶盏。”
顾景阳眼也不抬,道:“是吗。”
衡嘉不明所以,小意试探道:“是您收起来了吗?”
顾景阳瞥他一眼,道:“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衡嘉垂首应道:“是。”
……
第二日便是朝议,顾景阳下朝之后,却没回道观,而是往临安长公主府上赴宴去了。
他自幼长在太宗文皇帝膝下,同底下几个弟妹感情平淡,然而毕竟骨肉至亲,临安长公主几次相邀,总也不好推拒。
临安长公主对于这个胞兄,惯来都是景仰多于亲近的。
先帝性情仁弱,相貌却俊美,郑后亦是名传京都的美人,故而他们兄妹几人容貌皆是不俗。
临安长公主年少时,也曾是备受推崇的皇族明珠,然而同这位长兄比起来,原本清贵华婉的面庞,却骤然多了几分尘土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道观里呆的久了,他身上似乎天然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眉目之间颇觉清冷,好像随时都能羽化成仙似的。
“朕听说淑嘉有了身孕,”顾景阳侧目去看胞妹,淡淡道:“你也能宽心些了。”
临安长公主不意他会知晓这些,倒有些受宠若惊:“皇兄能挂念淑嘉,是她的福气。”
顾景阳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
淑嘉县主有孕,正在夫家休养,临安长公主自然不会叫她回府,还有两个儿子,皆是她嫁与郑家之后所生,顾景阳登基之后族诛郑氏,那二子因生母是长公主,方才得以免脱,现下却不敢出现在这个舅父面前。
至于丈夫死后,她新纳的几个面首,就更不能登堂入室了。
内厅中只有他们二人落座,似乎有些冷清,临安长公主轻轻击掌,便闻丝竹之声作响,一行舞伎翩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