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尧虽然语气懒散,但俊美帅气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深邃漆黑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般,幽深、冰冷,不断往外渗着缕缕寒气。
他垂在身侧的大掌紧握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努力压制着心底那股不断翻涌的怒火和暴躁,这要不是个老太太,在她拽住叶澜的那一刻,他的拳头早就挥出去了。Μ。
他来的路上有点堵车,到叶澜公司楼下时就见门口围了一圈人,打她电话也没接,他就索性下车去门口等,还没走两步,就听老太太那大嗓门胡搅蛮缠,隐约还听见叶澜声音。
他眉一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却不想正好见到老太太朝叶澜扑过去,他心一颤,整个人就冲了过去。
只是这毕竟是在叶澜公司楼下,这老太太又粗鄙难缠,不想被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所以,他还是稍微克制了下,与叶澜拉开了点距离。
“你……我打我儿媳妇,关你什么事!”
陈母揉着被陆时尧捏疼的手腕,瞪大了眼,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良少年,一身的痞气,还染了一头白毛。
暗沉的天色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光挡在叶澜身前,看不太清脸,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煞气,却让陈母有些发怵。
陆时尧气笑了,轻嗤一声,双手插进裤兜里,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揍人。
“看不惯而已!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回家歇着吧,别在这碰瓷,别不小心把骨头给折了!让你儿子来,躲着算什么男人?!”
陈母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儿子可是她的心头宝,哪里听得别人说。
“你个毛头小子……你才不是男人!”
忽地又想起什么,眯着褶皱的眼,在陆时尧和叶澜身上狐疑地来回扫视着,突地眸中精光一闪,一跺脚,粗短的手指指向两人,大声骂道:“好啊,原来你们俩是姘头,我就说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打抱不平。”
说着,身体一动,错开陆时尧,冲着他身后的叶澜怒骂道:“好你个臭不要脸的叶澜,原来早就找了个姘头,还拿着我儿子的钱养这个小混子。”
说到后面,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哭闹着开始撒泼:“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女人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放在以前那是要浸猪笼的。我的儿命苦啊,被这贱蹄子戴了绿帽子,还被骗走了所有积蓄,现在连我家老头子的救命钱都拿不出来,老头子啊,等你走了,我也不活了……”
陈母这般行径,让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谴责起来,其中不乏认识叶澜的同事小声嘀咕道:“真没想到叶澜是这种人啊,这种缺德的事都做得出来。”
也有人看不下去,走到陈母身边劝她起来,只是陈母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了,让叶澜颜面扫地,最好是连工作也丢了。
哼,敢拿了他们老陈家的钱,她就要闹得她鸡犬不宁,她不光要在叶澜公司闹,还要回去叶家闹,让乡里乡亲们都看看,她叶家养了个什么样的货色。
心里如此想着,陈母哭天抢地的闹得越发厉害。
陈母言语粗鄙,说的话不堪入耳,现在又坐在地上没完没了,再听到众人的谴责,叶澜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脑子里嗡嗡响着,气得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禁抖了起来。
第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骂,还是完全扭曲事实,如果不是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又顾忌到陈母毕竟年长,她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巴掌。
然而一旁的陆时尧却没有叶澜这么多顾忌,他铁青着脸,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抬脚就要过去提起那老泼妇。
他的教养做不来打老女人的事,但吓吓她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叶澜见他气势汹汹地朝陈母走去,心里一急,连忙跟上去拉住他:“别冲动。”
陆时尧脚步顿住,看着紧紧拉住自己胳膊的叶澜,知道她担心什么,眸光一柔,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
说完,大步朝陈母走去。
叶澜不放心,一边拿出手机打给陈宁远,一边跟了上去。
陈宁远这次接得很快,刚响一声就接了起来:“喂,小澜。”
“陈宁远,你赶紧过来把你妈带走。”
她语气冷冷的,干脆利落说完,马上就挂了电话,快步走到陆时尧身后。
与此同时,天色越来越暗,大厦内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一波又一波的人,而陈母闹的动静又着实不小,围观的人又慢慢多了起来,议论声、谴责声不绝于耳。
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还在好心劝着陈母不要坐在地上,让她把儿子叫过来。
但陈母正骂得起劲呢,哪里肯就此收手,她还想着最好是让叶澜这个贱货受不了舆论和谴责,主动把钱给吐出来。
就在她又想再嚎一嗓子时,突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揪住她领口的衣服,一使力,青筋凸起,竟把她从地上给生生拽提了起来。
“老太太,你再继续嚎一声试试?”
陆时尧剑眉微挑,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痞笑,可狭长的眼尾透着丝凌厉,薄唇吐出的话语,低沉轻柔,但陈母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她心里直打冷颤,张开的嘴就这样哆嗦着,发不出声音。
那小混子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山上走丢时遇到的那头狼,深夜里,那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发出瘆人的绿光,好似她动一下,就会立即扑上来把她给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