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种事,终究容不得太多不纯粹,命运抓着小册子,计算着你的算计几何,到头来,一笔笔给你还了去。
那边萍踪还在追问,显然有点慌了。
池凤郦仰望天空,喃喃道:“玩弄雷电者,死于雷电中。或许,这就是命。”
“娘,娘你说什么啊……”
池凤郦推开她,低头挽好自己的袖子,然后将双手放在自己腿上。
她道:“虽然情分已绝,但终究夫妻一场。这仇,我还是要给他报的。”
她的掌心猛然变得赤红。
灼热的气息烫着了萍踪,她猛然抬手,指尖已经被灼伤。
真的难以想象此刻她手掌的温度。
她却还将这滚热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腿上。
热浪仿佛轰一声便冲了出来,萍踪怔着,猛然明白了什么,扑了上来。
然后被铁慈一把拽了回去。
“来不及了!惊扰了你娘,会走火入魔了!”
萍踪泪流满面,反手就打铁慈,“她这样还是会走火入魔啊,会死的啊!”
她的肘拳还没打到铁慈,飞羽的铁拳已经到了,砰地一声击在她后颈。
与此同时,铁慈毫不客气的反击也来了,竖掌如刀,也劈在她后颈。
萍踪连挨这凶狠的两人两击,白白多挨一记,昏倒得很彻底。
两人不免有些尴尬——好像有点凶哈。
幸亏池凤郦入定了没看见。
池凤郦身周太热了,两人拖着萍踪避开,远远地看见萧问柳和兰仙儿她们也奔了出来,今晚大佬和岛民忙着对付远洋商船,没人顾及给他们装神弄鬼,船上的人倒还安全。
但此刻神仙打架,小鬼不能靠近,铁慈打手势示意她们远远躲开。
眼看池凤郦枯干的腿上红光流转,并没有出现什么肌肤重新丰盈的异像,但铁慈有透视,她能看见那些血脉里一股深红之力流过,血液汩汩地沸腾起来。
像火焰燃烧过枯草,燃尽之前还能有最后的耀眼。
高天之上,那鸟受伤,几次想飞下来,都被宣琼驱使阻拦,想要鸟飞得更远一点。
一人一鸟还在绕着船转圈子,离海面比先前近了许多。
池凤郦忽然睁开眼,站了起来。
她一伸手,从轮椅下抽出了一张弓,那弓形制特殊,正是铁慈当初在神像上看见的模样。
弓上没有箭,弓边倒钩弯长。
她火红的袍子在风中如一条燃烧的焰,瞬间拉到了那边远洋商船上,大船上的人刚刚因为归海生的消失而松口气,转眼就看见甲板上起了一团火。
仔细看不是火,那人周身红影浮动,连眼眸都是红色的,唯有一张脸依旧雪白,那白便觉得特别刺眼,像没了生气。
池凤郦一抬腿,衣袍飘动,也上了桅杆。
她在桅杆顶头拉弓,却不是射箭,仿佛只是漫不经心,铮地一声,一团火焰从弓弦上迸发,化为火线,射向宣琼。
宣琼策鸟躲避,抬手呼啸成云,她能凝冰雪,空中有水汽云气,有利于她,她指间连挥,转眼身周便一片冰雪濛濛之色,且飞扬不落,仔细看才发觉,她不知何时挥出了一张无色的网,那些冰雪都攀附在网上,随着她的身形流动,而池凤郦射出的真气火箭,撞上这网就灭了。
池凤郦却并不气馁,拉弓如弹琴,铮铮之声不绝,每一次都射出真气之火,转眼间便射出百余箭。
空中划过道道深红,跨海入云,如来了一场倒飞的流星雨。
铁慈看得骇然。
池凤郦这拉弓像弹棉花一样,看着轻松,但是真气凝练成火本就是一个复杂精密的过程。射出这么远更需要真气精准的驾驭。
池凤郦却看也不看,也无需蓄力之机,手挥目送之间便成百箭火海,真气的雄浑和精密绝伦的驾驭能力,比归海生还要高许多。
她速度太快,哪怕宣琼引天时之利,成冰雪之网,却也跟不上那火箭的速度,眼看深红攀上冰白,空中不断水汽融化,纷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