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湖费宅。
安顿何师爷派来送信的文吏,费元祎眉头紧皱,叫来心腹家仆:“老五,大少爷房里,究竟是怎生回事?”
“老爷,小的没听明白。”老五回答。
“你拿去看吧,”费元祎把信扔出去,“给那赵瀚落籍,算是为费家培养做官的。可赵瀚已经被除名,今后做不成官了,为何还要还他身契,又送田产、送银子给他自立门户?”
娄氏的举动太反常,由不得费元祎不起疑心。
老五看完信件,也是摸不着头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太扯淡了,我当初怎没这种好事?
费元祎又问:“让你打听消息,三个多月了还没有眉目?”
老五回答说:“景行苑的口风很紧,小的撒了许多银钱,大约把事情查明了。那天小姐确实自尽,似乎被丫鬟给救了。小少爷也不在家,都是那个赵瀚指挥的,包括砍断咱院里奴仆的手指。”
“好啊,好啊,又是赵瀚!”费元祎连连冷笑。
老五当天被落了颜面,也把赵瀚恨得牙痒痒,趁机诋毁道:“这厮小小年纪,便目无主人,再长大一些还得了?”
费元祎嘀咕道:“老夫还是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家奴,已经做不成官了。为何要还他身契,花银子送田产帮他自立门户,这种事情可真是闻所未闻。”
老五心念一转,震惊道:“那个赵瀚,该不会……该不会……”
“说!”
费元祎呵斥道。
“赵瀚那厮虽然年幼,却也身体健壮,而且长得还俊俏。该不会与少夫人有染吧?”老五直接想歪了。
费元祎顿时瞠目结舌,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渐渐气得浑身发抖:“败坏门风,败坏门风,这种事竟也做得出来!”
老五连忙说:“老爷,此事不能张扬,连提都不能提。”
“对,不能提。”费元祎心头恐惧万分,生怕丑事被传出去,他今后别想在乡绅队伍里混了。
老五建议道:“须得让赵瀚消失无踪。”
费元祎思虑再三,叮嘱说:“你带五十两银子,跟着送信的一起去县城,让那何师爷把赵瀚抓起来关了!弄死,在牢里头寻机弄死!”
明末流民很多,大量失地农民,逃到城里寻求生计,这种游民也可视为流民。
一般而言,官府是懒得管的,真要全都抓起来,县衙大牢非得爆满不可。
但是,官府保留抓捕流民的权利,皂吏也会寻机勒索城内流民!
娄氏真没有想到,师爷竟贪婪到那般程度。拿了四十两银子还嫌不够,又跑来费元祎这里报信,横生出这么许多枝节。
在何师爷眼中,赵瀚就是个臭虫,一伸脚就能踩死那种。
家奴出身,流民身份,年岁又小,不是臭虫是什么?
别说什么莫欺少年穷,等再过两三年,赵瀚还没长大,师爷就要跟着知县调走了。
因此,费元祎才是值得结交的对象,只要跟乡绅搞好了关系,会让师爷这几年过得很舒服。
赵瀚给出五十两银子,费元祎也出五十两银子,师爷的选择肯定是:拿走一百两银子,乖乖听费元祎的话!
这种做法,从来没有过闪失。
前提是,别碰上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