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放下笔笑道:“朕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扩相一事。”
李林甫一路都在想东宫之事,现在圣上居然要和他说扩相,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片刻,道:“陛下请说。”
“朕这几天已经反复考虑过了,现在相国是六人,朕打算扩到九人,也就是再增加三人,本来朕想考虑安禄山,但契丹人和奚人也只有他才能镇得住,所以不调他,相国提到的安思顺,朕打算调他为朔方节度使,也不能入相,朕考虑从世家中选一人,从皇亲中选一人,再从地方太守中调一人,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李林甫头脑急转,从世家中选一人,他猜到了是崔翘,地方太守中选一人,可能是卢涣,太子党,至于皇亲中选一人,他没有想到会是谁?
他苦笑一声道:“请陛下明示。”
李隆基沉吟片刻,道:“崔翘勤勉能干,任户部侍郎以来,把户部整理得井井有条,他又是宪王之婿,虽然资历上略有欠缺,但朕还是想破格提拔他,升他为门下侍郎;其次是扬州太守卢涣,治理地方经验丰富,资历也足够,政事堂中也确实缺乏有地方经验的相国,所以朕考虑调他为太子詹事;再一个,朕考虑在皇亲中选一人,要么是长孙家,要么是孤独家,不过长孙家的资历缺了一点,长孙全绪也不过是金吾卫将军,没有地方经验,倒是独孤浩然不错,先做扬州长史,又做江淮都转运使,当年裴耀卿就是从江淮都转运使入相,朕考虑升他为尚书左仆射,升任相国,不知相国是否同意朕的方案。”
李林甫震惊异常,三个相国中倒有两个是太子党人,再加上裴宽,三个太子党人入相,东宫刚刚出事,圣上却又如此安排,互相矛盾,令人费解之极。
李隆基见他半天没吭声,便笑道:“怎么,相国不同意?”
李林甫暗叹一口气,这已经定下来了,他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只能躬身道:“陛下可以召开政事堂会议,请六位相国共同磋商。”
“朕知道,不过爱卿是右相、百官之首,朕自然要和你先商量,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了。”
李林甫心乱如麻,便点点头道:“臣没有意见。”
李林甫从御书房退出,东宫之事忽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太子用了巫术,李隆基也绝不会提拔太子党,如果是没有事情,那羽林军搜查东宫做什么?极可能是没有搜到证据,用这个来安抚太子,但似乎又有点大题小作。
他百思不得其解,快步向殿外走去,这时,独孤浩然却迎面走来,他见到李林甫,连忙施礼道:“卑职参见相国!”
李林甫微微笑着回礼,“我要恭喜孤独贤弟了。”
独孤浩然被圣上召见,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心中惴惴不安,李林甫竟恭喜他,着实令人疑惑不解。
“请问相国,喜从何来?”
“你去就知道了,我要你请客呢!”李林甫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而去。
独孤浩然心中更加疑惑,他跟着宦官走进了御书房,李隆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心中一跳,连忙上前长施一礼,“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赐座!”
一名宦官搬来只软墩,独孤浩然擦着边坐下,不安地等待着。
李隆基翻了翻他的资历,笑道:“独孤爱卿已经为官二十二年了吗?”
“是,卑职从开元十五年为东宫六率府参军,至今已经二十二年。”
“嗯!爱卿又做了右千牛卫录事参军,咸阳县主簿、邺县县令、江都县令、扬州长史,考评也很不错,难得啊!”
独孤浩然已经隐隐猜到要发生什么了,但他不敢相信,这时李隆基将文簿一合,笑道:“当年裴耀卿从江淮转运使入相,一直被誉为美谈,所以朕决定,升你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独孤浩然的眼前一阵眩晕,在他最想不到的时刻,竟踏上了人生的顶峰,他腿一软,跪倒在地,砰砰磕头:“臣谢陛下圣恩!谢陛下圣恩!”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从御案上取过一本国书,“还有一件事情,朕要和你商量。”
“陛下请吩咐,臣谨遵圣命!”
此刻,不管李隆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难得爱卿如此申明大义。”
李隆基感慨一声,翻开国书道:“葛逻禄向大唐求亲,希望能娶爱卿的长女,朕反复思量,为让葛逻禄忠心为朕戍边,朕决定答应他们的求亲,封你长女为明月公主,下嫁葛逻禄。”
当独孤浩然回到府时,独孤家族仿佛陷入冰火两重天,独孤浩然升任了相国,令独孤诸兄弟欣喜若狂,但独孤明月却又被选中和亲葛逻禄,令独孤家的后宅一片凄风惨雨。
裴夫人守在独孤府议事堂门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大女儿被选中和亲契丹,结果惨死,现在女儿又要和亲葛逻禄,令她悲愤之极,无论如何,她要劝说丈夫回掉这门亲事,不能再牺牲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