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玉畹亦去了后院,除去披风刚刚坐下,便听立春来报,说黄管事求见。
“请他进来吧。”苏玉畹接过夏至沏上来的茶,捂了捂冰冷的手。
“见过大姑娘。”黄管事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黄管事不用多礼。”苏玉畹示意白露,“给黄管事端张椅子来。”
“不用不用,小人站着就好。”黄管事客气地推辞了几句,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接过了夏至沏上来的茶,这才忧心忡忡地开口道,“这该如何是好?刚才那些人走的时候,都说不把毛茶卖给咱们了。”
“不卖就不卖,咱们也有茶,不求他们。”苏玉畹嘟着嘴,赌气似的道。那样子尽显小女儿之态,跟刚才在众人面前展示的冷静自持全然不一样。
黄管事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大姑娘,我知道他们这种行径,不亚于落井下石,你心里不忿,小人能理解。可是……可是做生意,万不能意气用事。刚才你要是说几句软话,没准他们就改变了主意。你这样……唉!”
苏玉畹望着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望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一会儿,方道:“既有人想要闹事,我求了怕也没用,不如留些尊严。”
黄管事没话说了。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光是这些茶农,便是园子里的帮佣,也生了异心。这两日有好几个人来跟我说,今年采茶季,他们家中有事来不了了。”
苏玉畹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眼来,看了黄管事一眼:“不来的不要强求;来的那些人,工钱提上一成。”
黄管事一愣,站起来恭敬地拱手:“是。”
苏玉畹凝望着他:“园子里的其他人都还安心吧?”
黄管事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
苏玉畹便知情况了。她摆摆手,示意黄管事不用说了:“行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有哪些不安心做事的,你列个名单给我,我自有处置之法。”
“是。”黄管事低头应道,见苏玉畹再没什么话,便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黄管事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苏玉畹这才微蹙了眉,对立春道:“不是说他跟二叔那边的人有接触吗?怎么看着不像?”
“是啊。”立春也百思不得其解,“前日阿九才看到刘管事从他家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怎么这会子看着不像?”
苏长清病逝前将苏家大房托付给苏玉畹照看,苏玉畹自不肯辜负父亲的遗愿,这几日虽在灵前守着,私下里却不肯有一丝放松,派了心腹护卫盯着家里和茶园的几个紧要人物。据护卫阿久来报,这黄管事跟二房的刘管事有多次接触,两人还一块儿喝过酒。
可看刚才黄管事的表现,却不像是要背叛大房的样子。
“不要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苏玉畹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现在有计策要实施,并不想更换茶园管事。所以这黄耀祖忠心也罢,不忠心也罢,都不影响大局。
她抬起眼来,看向谷雨:“后日便要开始采茶。如果那些采茶人不来,明日你便得去周村一趟。”又转向霜降,“明天下午你跟吴叔下山去,到城里找保利镖局,让他们派人把那几位炒茶师傅接回来。”
“是,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事办好。”谷雨道。
苏玉畹点点头,吩咐道:“留下立春和霜降伺候,其他人都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