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苏玉畹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裙,她素来喜欢简单,身上的服饰从不繁复,如今又还在孝中,头上只插了一根碧绿的翡翠簪子,外加一朵银白珠花,除此之外,再无一点饰物。这会子虽然在车厢里折腾了一通,除了衣衫有些褶皱,头发有些凌乱,外加额上的血痕,并不见得有多狼狈,至少在颜安澜眼里是如此。偏她皮肤十分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隐隐带着些瓷玉般的光泽,眼睛如黑曜石般熠熠生光,再加上鼻梁高挺,嘴唇红润饱满,她的这种轻微的狼狈凌乱更让她显示出一种往日不见的妩媚美艳来,与她平常那出尘脱俗的气质迥然不同。
颜安澜饶是在京中见过各色美人儿,此时见了苏玉畹,仍有一瞬间的呆愣。尤其是她那双如白玉一般柔软而修长的手伸过来,搭在他宽大厚实的手掌里时,一种触电的感觉漫延至他的全身,让他心里一阵悸动。
不过很快颜安澜就回过神来,见苏玉畹另一条腿都蹲下来了,另一只脚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道了一声:“得罪。”直接双手往苏玉畹腰间一用力,就把她给提溜下来。
苏玉畹也就小时候被父亲抱过,除此之外再没被陌生男人接触过身体。此时顿时羞红了脸,站在那里垂着眼睑不敢往颜安澜那处瞧。
饶是颜安澜平日里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定,此时也浑身不自在,且感觉脸色直发烧。不过他外表看起来仍然十分镇定,看了苏玉畹一眼,他问道:“你受伤了?”
苏玉畹摸摸额上的伤口,笑笑道:“没事,一点小伤,已经不流血了。”
颜安澜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而那头,立春被谷雨扶着下车,一时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小心。”苏玉畹惊呼一声,见谷雨及时拽住了立春,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拒绝颜安澜的帮忙,否则就要出大丑了。
“走吧,进去吧。”颜安澜见巷口远远地有人挑了一担柴进来,出声道。
经过这一件事,谷雨对颜安澜已有了十分的好感。反正刚才颜安澜都已抱过自家姑娘了,此时她也不再客气,直接道:“颜公子,您能不能帮我扶一下我们姑娘?立春这走不动道,我还得扶她。”
苏玉畹瞪了她一眼,举步想要自己往屋里走,却不想刚一挪动眉头就蹙了一下——身上实在太疼了。
颜安澜见状,伸手就过来抚住了她的胳膊:“快些,有人来了。”见那人挑着担走得挺快,眼看得就要过来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长长的手臂一伸,一手一个胳膊,几乎是半架半抱地将苏玉畹弄进了大门。
立春也被谷雨半架着跟了进来。谷雨进门后还顺手把大门给关了,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
颜安澜把苏玉畹扶进厅里坐下,扶着苏玉畹的两只手都已僵了。只是他从来不会脸红,此时看上去依然跟平常一样淡然,完全看不出他的别扭和不自在。
他将苏玉畹扶到椅子上坐下,看了她一眼:“我去把马车从后院赶进来。”说着,转身快速地又出了门。
谷雨和立春满含深意地对视一眼,轻咳一声转过头来道:“姑娘,我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水盆和水,打水过来给姑娘擦一下头上的血迹。”
苏玉畹这才想起自己头上有血,头发估计也十分凌乱,身上的衣服更是在车厢里挣扎时弄得皱巴巴的。想起颜安澜刚才扶自己时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去吧。”她以手扶额,弱弱地道。
谷雨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出了厅堂在宅子里四处转了转。好在这地方虽然没人住,只是沈元嘉买来躲清净的一处宅子,但里面的东西也还齐全,不光后院里有一个水井,而且屋子里还有铜盆。
谷雨打了一桶水,先将铜盆仔细地洗过,再盛了半盆水去厅堂。而在她打水的时间里,立春已重新给苏玉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了,此时用干净的帕子给苏玉畹将额头上的血迹洗净,又给她擦了一把脸。这么一收拾,苏玉畹感觉整个人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