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藏在冷宫的地窖里。
城破那天,她就和傲雪藏了起来。她们对冷宫很熟悉。
冷宫旁人有个地窖,之前是储藏菜蔬的,而后就废弃了。一般人都不知道。顾瑾之曾经住在冷宫,她就把冷宫内外摸了个遍。
城破前一天,顾瑾之就有那种预感。
所以,她叫了傲雪,两人先藏起来。
她们在地窖里躲了三天。
直到顾瑾之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那种脚步声,沉重又快速,不似宫里的侍卫。宫里的侍卫,哪怕是再快速奔走,脚步也很轻,这是规矩。
这种脚步声,应该是庐州的人。
顾瑾之这才和傲雪,从地窖里爬出来。
傲雪还担心。
结果,她们出来一看,果然是庐州的。庐州的人,正到处找顾瑾之。
“人在哪里!”朱仲钧的声音有点颤。
他带着燕山和彦颖,往冷宫的方向赶去。他几乎是飞奔着,只想赶紧见妻子一面。想到这里,他眼眶里噙满了泪。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顾瑾之。
看到他们父子,顾瑾之先停住了脚步。她脸色苍白,衣衫脏乱,狼狈不堪。她很不想这样见他们父子,让他们难过。
可她的丈夫和儿子们,也并不比她好。
他们刚刚进城,都是一身脏乱。
燕山和彦颖都变得高大结实。从战火里滚过的两个儿子,目光坚毅,身躯挺拔,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而朱仲钧,白了半头青丝。
顾瑾之的眼睛陡然就湿了。
她站着没动,朱仲钧似阵疾风,快速奔向了她,紧紧搂住了她。
她几乎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有点血腥味,仍是无法掩盖那股子熟悉。
顾瑾之泪如雨下,她反手搂住了朱仲钧的脖子,声音哽咽道:“朱仲钧”
“老婆!”朱仲钧声音嘶哑,湿湿的。
他们夫妻抱头痛哭。
四周的杏花全部开了,此刻纷纷扬扬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脸上、肩头、身上。那旖旎的清香,萦绕鼻端,为这重逢添了几抹艳丽。
四年了!
“你还活着!”朱仲钧哭着说。
四年了,他们都是踩着刀尖讨生活。可最终,他们都还活着。
天意成全,他还能再活着见到她。
顾瑾之的热泪滚将下来。
夫妻俩相拥而泣,哭了半天,朱仲钧才松开她。
燕山和彦颖上前,跪下给母亲行礼。
顾瑾之视线里,孩子们的脸庞都模糊了。
她在模糊中,看到了他们的眼眶也泛红,泪水打湿了脸颊。
顾瑾之搀扶起燕山,再搀扶起彦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