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将军府、现在的侯府,六皇子向来是来去自如不将自己当外人看。以前倒也罢了,而今看到六皇子那快咧到耳朵根的笑脸,路延昭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心说得交代温拓将大门看好了,别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六皇子乐呵呵地跟黎澄打招呼,坐下来还催促下人赶紧给他上茶。
六皇子凑近黎澄身边,笑着说:“黎小娘子,之前在宫里相见未能打招呼,还请黎小娘子莫要见怪。”
黎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黎澄自是懂规矩,人人都知道六殿下前些时候受了陛下责罚,连年底的宫宴都未得到赦免参加,黎澄又是第一次来京城,自是没有机会与六殿下结识。”
六皇子讪笑着坐了回去,坐在下首的郭亮,噗嗤笑了。
“对了,六殿下。”黎澄问:“尚公子比黎某早出发两日赶来京城,想必现在也快到京城了,请六殿下见到尚公子代为说声抱歉。”m。
“好说,好说!只是尚亦澜太没用了些,早出发两日居然到现在还没到京城。”六皇子狠踩自家表兄的脸,让即将到京城而一路没怎么休息好的尚亦澜猛打喷嚏。
路延昭的脸色不怎么好,听澄姐儿提及尚亦澜的语气熟络得很,而且尚亦澜来京城之前似乎是见过澄姐儿的,即便是尚亦澜是因为他的嘱托才会对澄姐儿多方照顾,可路延昭心里仍旧忍不住泛酸。
想着让黎澄能尽早休息,而六皇子和郭亮都是没眼力的,居然还拉着黎澄说话。
路延昭沉着脸说:“黎小娘子一路辛苦,还是该收拾妥当早些休息才是。”
所以你们赶紧走吧,不要耽搁了澄姐儿的休息。
六皇子和郭亮齐齐向路延昭这个不要脸的看去,再看黎澄不动声色地微笑喝茶,抹了把脸起身说:“好吧,我们这就走,黎小娘子,有事情让小李子来找我,在这京里没几样是我办不到的。”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黎澄不客气地道。
“哈哈,就知道黎小娘子是爽快人,好了好了,郭亮我们走吧!不要影响黎小娘子休息了。”六皇子带着郭亮走了,也没和路延昭这个正经的主人家告辞。
六皇子这一走客堂就剩下黎澄与路延昭二人,李公公带着宫侍去看黎澄的住处是否需要添补什么物品,也先一步告退。
路延昭和黎澄半晌都没有说话,气氛陡然陷入沉寂,连门外候着的仆子都忍不住探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主子的招呼。
路延昭低头喝着茶,余光偷偷看着黎澄,带着几分局促。而与他相比,身为客人的黎澄倒显得坦然。
突然看到黎澄的目光扫过来,路延昭忙撇过眼似乎不想让黎澄发现他在看她。
黎澄勾唇笑道:“侯爷莫非旧伤复发?可需我为侯爷切切脉。”
刚一口茶入喉,路延昭猛的呛住咳嗽起来,黎澄看得直摇头,且脸上的笑意加浓。
几月在外的忙碌,路延昭在正洋村养白了几分的肤色又深了几许,便是咳得涨红了脸也瞧得不及分明。
黎澄好心地提壶为路延昭续上茶水,又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让他清清喉咙。
路延昭出了个丑,眼神飞快地瞟了黎澄一眼又缩回去,让黎澄忍不住抚额,这还是大俣朝那凶名赫赫的虎威将军么?
知晓路延昭这紧张的模样是因为对她带有愧疚,黎澄也并非不讲理,她借了路延昭的便宜,搭上了尚亦澜而使得酒馆能够经营,又怎么会怪路延昭在紧急关头的请求?
“侯爷不必对黎澄负咎,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于我来说这并不是没有好处,皇帝的救命之恩可比虎威将军的救命之恩金贵的多,我想陛下也不会吝啬赏赐。再说陛下都说了太医院和私库里的药材任我挑选,等一会儿我列张单子,还要劳烦侯爷帮我跑一趟。”www。
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心态,黎澄丝毫不觉得趁机从宫中弄些不易见的珍贵药材有什么不对。“对了,再帮我借些医书,这两日我便不出门了,专心为陛下排忧解难。”
一番话将路延昭所有想说就说的话都堵回去了,路延昭觉得这心里堵得难受,黎澄越不介意他越是不好受,有些垂头丧气地说:“这本是我该做的。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你用完后好好休息。”
路延昭知道黎澄用餐的量大,也不知道进宫前有没有吃好,想着一会儿让厨房多准备些。
黎澄见路延昭这般模样感觉他此时是个需要人安抚的大狗。“倒也不必,这一路上并没有多累。如果可以,能否请侯爷陪我在侯府到处看看?我还是第一次住进侯府呢!”
路延昭巴不得在黎澄身边多待些时间,听了这话顿觉精神一振。黎澄在告诉他,这件事她并不怪他。“其实这里我也没住几天,对府里远不如温拓熟悉。正好你我一同走走,看看这府里。”
路延昭说的倒是实情,这座宅子本是皇帝赏赐的,但因为路延昭回京时间不长,回来之后又遇上大皇子逼宫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时间去好好看看自己的院子是个什么模样。
黎澄听了倒也忍不住失笑。
路延昭在出门之前又叫人告诉温拓,让他将腾出一间药房。温拓听到下人的传话,急急跑来见路延昭,却听下人说侯爷陪黎小娘子逛园子去了。
温拓叹着摇了摇头,第一次见自家侯爷对一个姐儿如此上心,不过见黎小娘子言行举止不似小门小户,模样秀丽,与之侯爷站在一起也是十分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