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火,黎澄将烤干的泥巴敲碎,因为下面用荷叶包着,不用担心泥巴会掉进去污了吃食,等揭开荷叶后,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就连一直看着炉子的两个下人也未料到他们守着的是这么香的吃食,闻着就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香!太香了!在宫里都没闻到过这样的香味,快,快拿碗过来我先尝尝!”六皇子迫不及待地说。
因为太烫,路延昭拦下了黎澄,自己拿了大汤勺从坛里先捞出一碗,一转手就送到了黎澄手里,六皇子和尚亦澜只能干瞪眼。
第二碗,也没落到他们手里,而是路延昭端着就自己起身离开了炉子,六皇子怒瞪了他一眼,也顾不上说什么,搭起袖子都不用下人侍候,就自己动手捞坛子里的吃食,他问黎澄:”黎小娘子,这菜名叫什么?”
“叫佛跳墙。”
“咦?有什么典故不成?“
这名字的来历那个时空大概很多人都知道,掩去了故事中人名和朝代,全用传说来代替,“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既解释了菜名的由来说充分说明了这道菜的味道。
而这则典故传到昌德帝耳中后,让他更加确信黎澄以前被一位行踪飘忽不定的世外高人教导过,当然这是后话。www。
坛子够大里面的量很足,李內监和两位宫侍以及温拓等人,都尝到了一小碗,吃得大呼过瘾。
因为准备的食材充足还有剩余,黎澄又做了一些。
六皇子抹了把嘴巴说:“弄一个小一些的坛子,烧好后我让人快马送进宫里,让父皇尝尝。”
“好说!”黎澄也极好说话,一口应下来。
最后连汤汤水水都分掉了,吃得干干净净,跟在她身边一直掉口水的小白也分吃了不少,黎澄正准备起身带它一起去园子里散步消食,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行了礼后对黎澄说:“外面有个自称吴熊的人说来自德昌县青宜镇,说有急速求见黎小娘子。”
“吴熊?”黎澄的第一反应就是正洋村又或者镇上的酒馆出了什么事,才让吴熊特意跑过来而不是另派人送信,忙说:“快叫他进来。”
“是。”门房转身出去请人,没想到那五大三粗的莽男人真的认得黎小娘子,他起初还以为是骗子来着。
几人在前厅喝茶说话,很快外面脚步声响起。就见吴熊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跟着方才那下人走了过来,若是不说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山匪。
吴熊瞧着面型凶恶,可走进这侯府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他们这些道上混的人,除了必要的利益联系,与官场的人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定国侯这样的领兵掌权者来说,他们的身份的确有些类似贼了。
贼见了兵,哪有不怕的?
等抬头一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定国侯,吴熊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小人吴熊给侯爷磕头,小人给黎小姐磕头。”
“快起来,先喝口茶歇歇。”黎澄忙叫他起身。
“多谢黎小姐。”吴熊拘束地起身,感激地朝黎澄笑笑,可扯出来的笑容僵硬得很,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边儿上,还没坐稳正好下人来上茶,吴熊就像屁股下面有虫子咬一样蹦起来,将看戏的六皇子尚亦澜都吓一跳。
吴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是替卫大哥送信来的,事有轻重缓急,也不敢喝茶了,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将包了好几层油纸的信取出来,送到黎澄面前:“黎小姐,前些时候有京城的人里去正洋村潜入黎家庄意图不轨,好在卫大哥防范及时,将人全部抓获。这是卫大哥审出来的口供,还有卫大哥的亲笔书信。”
“什么?!”六皇子和尚亦澜异口同声。
吴熊吓了一跳,在看路延昭那青黑的脸,腿一软又差点要跪下,定国侯对他的余威太重了,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慌了。
黎澄没说什么,拆开信封找出其中卫远的亲笔信先看起来,口供倒先放在一旁了,客堂里的气氛也很凝重压抑,一扫之前的欢快,小白都安静地蹲在一旁。
黎澄一目十行,很快将信看完,卫远的书信条理清晰将事情说的明白。
黎澄心里非常惊讶,难怪安庆县黎家一家子都不见了,不过他们这事做的未免也太过胆大了。
瞧着其他几人一脸好奇,黎澄便将信递给他们看。里面并非是什么秘密,而其中牵扯了宫中,更是得告知才是。
几人交换着看完信和口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都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路延昭若有所思地对黎澄说:“难怪皇后那日见你会是那般神情。”
黎澄也是叹着:“我哪里想得到外祖母会有这样的身世,娘过世时并未说起过,只说那玉佩是外祖母传下来的,最后被黎琦抢过去竟是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不过如果没有她我也许也不会知道那东西竟是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六皇子和尚亦澜也面面相觑,露出恍然之色,他们自然也是听说了承恩公府前些日子认了一门亲,原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家,不想竟还与黎澄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盗用他人身份鸠占鹊巢。
路延昭放下手里的口供,由卫远审讯出的结果,他没有一丝怀疑。他为黎澄心疼又愤怒,竟然摊上这样的亲人。
路延昭担忧地看向黎澄,见她反而是几人中神色最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