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日本人中的中國留學生們早已熱淚盈眶,他們高高的伸出手,在陽光下直指濤濤大海的西邊。
“那裡,中國在那裡!”
謝謝。
蒼豔紅唇傲然微笑,挽香雙眼含淚,方才寧死不屈的碎裂膝蓋,砰的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
她虔誠躬身,向著祖國的方向遙遙下拜。
那裡是中國,是她所深愛的美麗祖國,她最愛的親人和愛人,都生在那裡。
怎麽捨得看它戰火荼戮?
怎麽捨得看它滿目痍瘡?
她做了一個中國人應該去做的事情,她沒有遺憾。
“你們動手吧。”
挽香的額頭貼著地,嘴角含笑,無視腦後緩緩逼來的烏黑槍管,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
這一刻的挽香,雖然形容枯槁,鮮血淋漓,卻如此耀眼,不能逼視。
挽燈怔然站立在台下,只覺得天地廣闊,而自己如同螻蟻般渺小。
她終於明白,寧華庸為什麽只愛姊姊,而不愛她。
姊姊,是真正的勇士,她的身上凝聚了中華千百年來的偉大精神。
一個民族絕不屈服的堅強氣節。
不可被威脅,不會被恫嚇,不能被引誘。
剛強、崢嶸、高貴的靈魂。
北京深宅大院裡,嬌養著的白玉格格,她,還有中華無數堅強的女性們,平時看似柔柔弱弱,和常人沒有什麽不同,卻能在連天戰火中伸出並不強健的纖細臂膀,以鋼鐵般的意志支撐著整個民族的生息,延續祖國千年的精魄。
挽燈淚水奔湧,如被雷擊般顫抖,她崇拜而驕傲的望向刑台。
海水怒濤拍岸,她的姊姊如此冷靜安然。
姊姊。
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
與此同時,寧華雍的人馬剛剛到達鬼塚府。
他們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整個府邸幽靜而清冷,只有被槍指著頭的僕人們抖顫著,說────我們大人不在,他、他被支那寵姬刺殺,傷重入院……
寧華雍冷眸如同冰封,爆出碎裂一般的光,渾身的冷意暴湧出來,他一把揪住顫抖的僕人,“那個寵姬呢?她在哪裡!”
手裡的僕人抖得如同秋風落葉,在他淩厲如同刀鋒般的目光中顫巍巍開口,“她、她被御前鐮倉大人欽定為重犯,押去青部石山崖槍決,大概就在現在────”
說罷就被狠狠摜在地上!
那美豔的如同轉世妖精的陰冷男人,幾乎用人類無法看清的速度,轉身向著海邊的石崖山,瘋狂疾奔!
挽香!
%%%%%%%%%%%
就在青木大佐的槍口頂在挽香後腦勺的時候,一輛漆黑汽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停在山石下方。
“住手!誰也不許碰她!”
陰冷吼聲傳來,一個男人腹部纏著重重白紗帶,在副官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狼狽趕來。
他有著不同於低矮日本人的高大身軀,容貌俊麗妖豔,一雙綠色眸子在長睫下如同翡翠融化般豔麗。
挽香沒有睜眼,青葉姬卻慌亂的站起身看向他。
挽燈在人群中瞪著那男人的臉龐,凝然佇立,只覺得寒冷陰水陣陣撲上腳底,讓她如置身寒冰地獄────這是一張她無法忘記的臉。
燈紅酒綠的迷亂秋夜,就是這個日德混血的軍官在街燈陰暗的角落裡閃爍著綠色的陰魅眼瞳,輕佻而傲慢的懶懶詢問,東洋女人,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