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得到了太多,比我之前呆的几千年时光里得到的都多,例如今天,我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他们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没有人用任何东西打败了他们,让他们如此狼狈不堪和今天这样脆弱的,只是他们自己,自己灭亡自己,这是我不能想象的到的。
很多年前,师父曾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我记得,却没有信过,每个人的身边都强者如云,在任何一个时代里你的优秀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而已。每个人都精疲力竭的想要维持更长久的自己优秀的地位,比如我曾觉得自己是无敌的,直到遇到了那个世界的人我才知道自己多么渺小,我才开始刻苦努力。
所以,认识强者,战胜一个强者你才能真正的脱颖而出,才有进步,跟自己赛跑,你的惰性几乎会拖垮你。没遇到师父前,几百年了我不都只是一个生命比较长的石猴而已。
现在我终于开始理解,开始明白,所谓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就是,很多人纠结着痛苦的过了一生,他却从不愿意放弃最初的自己。
就像看起来三藏丢了父母,沙僧丢了姐姐,八戒丢了尊严,罗力丢了优越感。他们惶恐了,为此改变了,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可他们总还会回头看,总还是不断的计较得失,不管人活多久,他总是喜欢不断的回头看,然后在感叹一句“过去多好。”
童年的无知,青春的荒芜都开始成为美好的记忆,这却是发生在得到了更多的很多年以后,这样的荒谬仅仅是因为每个人都一直紧盯着自己失去的。他们觉得失去了的就都是最宝贵的。
三藏终于不再打瞌睡,他的眼神却像是一只困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情,还是一只没有挣扎的困兽,就懒洋洋的,眼神里不再有一丝波澜,跳动。你从那个眼神里就能明白什么叫做心死。你会明白某种意义上,三藏已经死了。沙僧和八戒也死了,罗力也差不多。
我们明明就只剩四十八小时了。他们却好像还剩一个世纪的漫长一样。甚至没有人抬起头来考虑一下我们如何度过这剩下的四十八小时一样,空气像是让我感觉到了缺氧一样,凝固的让我开始头痛。
从遇到他们开始,我好像就一直的开始陷入一种被动的漩涡里,除了无奈,面临每次的灾祸意外我似乎都逃不出,只能随着漩涡让他们和我一样越陷越深。在认识他们之前我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一生就只败了一次的齐天大圣。三族的领袖我都打过交道。
用他们族自己的能力打败他们。除了对我心悦诚服,没有别的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只剩48小时了,刚才师父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们总得干点什么吧,即使不重启这个世界。这48小时我们坐着等死吗?”我忍不住问他们。
像是对着三尊雕像说话,除了院里的回声,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也甚至仍没人抬头看我一眼,他们的状态估计是觉得这48小时都是多余的,还不如现在就死掉。
“罗力,你和他们不一样啊。他们让你来保护和重启那个世界的文明,你也就坐在这里等死?”我又问罗力
罗力倒是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很冷,像是从来没有认识我,这一段时间从来没有跟我面临这些艰难险阻一样。然后又扭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无计可施,我倒是想换个地方等死,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久,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罗力,求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到底如何取出并恢复他们的信息。至少,我要去跟她告个别。你。。。。。。心里已经没她了吗?。。。。。。或者我们一起去见她一次吧。“
罗力听我这样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亮,思索了一会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必须我们五人一路向西,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你觉得他们会跟你去吗?”
我望向他们,他们都不答话,八戒嘴里倒是有一丝冷笑。沙僧和三藏仍然漠不关心。
我发誓,如果我现在还能战斗一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起来打死八戒,然后在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一顿。
我终于也开始绝望,谁都不想在理,我抬头看着夜已深,月亮又高高的挂在半空中,仍是那般的皎洁,它似乎离世界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大,我看着总觉得好像一跳起来就能够到它一样。我又想起来,似乎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是她来结界劝我,让我去跟三藏取“经”。
那天白天恰巧下了雨,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场雨,也恰巧是我淋的第一万场雨。那天的雨太大,达到整个结界里都只能看见雨。她来之前雨停了,在傍晚的时候,那天晚霞时居然有了彩虹。那天我其实心情不错。
就在晚上,她居然来了。我那是还不知道她就是“小乌”,我和她只见过四面,战斗结束,我被扔到了结界。那天迷迷糊糊的她来了,似乎是她做了什么,她走以后,我恢复的很快,虽然也仍难受。时长昏睡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又来了第二次。
我记得她那段似乎很爱那件白纱裙子。有一个拖尾,看起来很漂亮,她的肤色也好,那裙子的颜色把她罗路出来的细长胳膊和脖子趁的像是反着一层神圣的光。看起来很是动人。
我在她来的第二次时跟她聊了一会,我一直以为那个衣服很像我以前看的画里的观音,她告诉我并不是,她是那个世界的人。我顿时对她毫无好感。她却莫名的看着像是很伤心。我追问她小乌呢。她告诉我已经没有了,果然在那次战斗里都一并被删除了。
第四次见时就是我打死了唐僧,她出现告诉我上面“重启”了世界。那时仔细想想,好像是穿了一个红色裙子,不知道为什么第三次和这次都没有再穿那件白纱。
我突然觉得有些憔悴,一种无名的情绪涌入上来,像是要吞噬了我,我轻声的说:“我听了你们很多的故事,既然也快死了。劳烦你们也听一个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