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浑然不觉有何异常,只持剑护卫聚魂灯侧,全神贯注提防妖物靠近,更一瞬不敢眨眼地注视着聚魂灯,唯恐错过紫宣的半点气息。
待到晨光将至之际,西湖水底突然不再平静,一股白色的烟雾慢慢在水面飘散,凌楚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白夭夭之前同他说过,紫宣的元神是白色的……
千年之久,他终于等到他归来。
凌楚一堂堂八尺男儿,此时竟觉眼眶发热,有了要哭的冲动。
而几乎同时,却更有股紫色妖气从水底窜出来……
“不好!妖气如此凌厉!怕是妖帝!”凌楚惶然,“紫宣危险……”
果然,两股气息如他所想般在水中缠斗开来,互不相让!而白色烟雾触及紫色烟雾之处,竟开始渐渐浊化。
凌楚忙拔剑击向那处,犀利剑气直入水底,那紫色妖气却甚是厉害,快速闪避开来,凌楚剑势虽然猛烈,也全然及不上它……
紫色妖气一面躲闪着凌楚的剑势,一面快速上窜,渐渐压过白色烟雾一筹。凌楚双眉紧皱,忽的一剑而出,只见剑势一路带起水雾,向白色烟雾席卷而去,白色烟雾似有所感,跳跃两下忽然向后撤去。水雾来到两色烟雾之中,正好将两色分开,白色烟雾在剑气的引导下,一举冲出水面,紫宣眉间疏朗,反手挥剑一斩,更挫了那紫色妖气。
冲出水面的白色烟雾,终于朝着聚魂灯飘散而来,并在灯上逐渐凝聚,凌楚不由屏住了呼吸,面现喜色,几乎恨不得展开怀抱迎接。可他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刚被他压往水面的紫色烟雾也腾空而起,随之而来,直直窜向聚魂灯。
凌楚急忙挥剑阻挡。
剑光闪烁,西湖上狂风大作,雷鸣电闪,聚魂灯内的灯火开始忽明忽灭,凌楚注意到后,大惊失色……白夭夭曾同他说过,若是此时灯火熄灭,便是功亏一篑,一切努力皆成白费,但这紫色烟雾……如若是妖帝元神,这天下便会大乱!
凌楚一时间心乱如麻,不得不一边抵挡紫色烟雾,一边捏诀护着火苗,渐渐分身乏术,一时不慎,竟被紫色烟雾绕过自己来到聚魂灯旁,瞬间便已凝聚。
凌楚浑身巨震,正待持剑挥去,却有一道白光从他身后急射而来,将紫色烟雾打散,凌楚蓦然转身,发现是白帝与青帝,正站在祥云上,怒气腾腾地看着自己。
3
白帝率先从祥云上下来,既怒且恸地开口:“孽徒!你竟想用禁术凝聚紫宣魂魄,可知你犯下多大的错!你就不怕上诛仙台吗?”
凌楚跪下,虽神态恭敬,眼神却是十分坚决,毫不知悔:“这是唯一能帮紫宣重聚魂魄的办法,一切后果,我早已思量成熟,无论师父如何责罚,我都愿意承受!”
“你怎会如此执迷不悟!”白帝心痛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竟然犯下如此大错,不由得扼腕叹息,“紫宣魂魄早已消散,哪怕是聚魂灯,也不可能聚齐!你到底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温养元神?又是何时寻到了他的元神碎片?还不从实招来!”
凌楚自是对白夭夭温养元神之事丝毫不提,只是拱手倔强道:“凌楚随师父责罚!”
青帝缓缓从云端下来,语声极为严肃持重:“你所作所为,影响的绝不是你一人,而是整个三界。方才那道紫色烟雾便是妖帝元神,他消失千年便是在等这样的机会!方才他试图藉由聚魂灯修炼成魇,虽被我们打散,但他元神未灭,且已被聚魂灯唤醒,将来必定为祸天下,大错已无可挽回。”
凌楚坚定道:“无论天涯海角,我定追回妖帝,将其诛于剑下!”
白帝深叹一口气:“哪儿有这么简单。眼下你偷盗圣物,触犯天条,必须下凡历劫,斩妖除魔,直到天下太平,方可重归九重天。”
“下凡历劫!?”凌楚大惊,回头看看灯火正旺的聚魂灯,终是求情道,“师父,若我下凡,谁来守护聚魂灯?”
“至于聚魂灯……”白帝也是心痛自己徒弟,然而大错铸成,眼下一切都是不得已。若凌楚下凡历劫,以后尚有机会可以位列仙班,要是等到妖帝现世,凌楚怕是只能上诛仙台了,眼下,必须毁了聚魂灯,逆天改命,只会加重凌楚之罪,将来反噬,凌楚将苦不堪言。
然他话还未说完,白夭夭已匆匆赶到,见到凌楚身边站着白帝与青帝,急急唤了声:“凌楚!”
“守好聚魂灯!紫……”凌楚见她到来,急急起身,想将聚魂灯交代于她,然而话未说完,白帝长袍一挥,凌楚霎时便烟消云散,白夭夭瞠目结舌,焦急难耐。
而白帝和青帝此时对视一眼,俱是神态凛然,一时间形成共识,出手打向聚魂灯!
白夭夭一惊,更眼见着聚魂灯中的白色烟雾正渐渐成型,她赶紧侧身将聚魂灯护在怀中,又将灵珠吐出体外,罩着聚魂灯。
青帝急忙收手,而白帝却正中一掌,拍在白夭夭后心。
一口鲜血喷出,那聚魂灯爆发出紫、白二色的光芒,而那白色烟雾,受了这血,几乎立马成型,刹那间飞跃而出。
白夭夭浑身一震,上前便要拿聚魂灯,却被白帝抢先拿下,她激动不已地道:“是紫宣!凌楚真的做到了!他聚齐了紫宣的魂魄!”
青帝斥责:“荒谬!紫宣魂飞魄散之时,早已消散于这世界上!你们聚齐的绝非紫宣元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白帝神色则更为严厉,冷声说道:“你二人肆意妄为,罔顾天规,必将受到天道责罚。我已让凌楚下凡历劫,而你!白夭夭!将会居于被镇压于无尽黑暗之中,一生孤苦,永不见天日!”
白帝为五帝之首,在三界之中,地位之尊仅次于天帝,他说的话犹如天旨,必将应验,一时间雷声轰轰,竟是山雨欲来之势。
两帝手一挥,拿着聚魂灯消失在天地间,整个西湖旁,只留白夭夭。
她睁着水色朦胧的双眼,神态间俱是不信之色,低声喃喃:“不可能!紫宣明明出去了……”一颗心全放在紫宣身上,竟是对白帝所说的天咒毫不在意。
她慢慢倒在地上,唇边血丝衬得她千年来成熟了许多的眉目无比凄艳,她喘着气,望着远方,不解道:“紫宣,如今,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