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摇头,断然否定:“不可能,许大夫明明叫我们不要掺和的!”
冷凝眉头死皱,急声道:“师兄一心担心你们的安危,只怕心火出体,自身安危难保。可你们竟全然不顾他!你们是妖,嗅觉最灵敏不过,难道没闻到这噬心香的味道里还掺杂着肉身腐败的气息吗?你们难道真的闻不出那是师兄肉身被腐化的味道吗?”
她此言一出,小灰也是不敢确定了,他们的确闻到了一种腐烂的气息,于是,他磕磕绊绊地问:“你……你这话可当真?”
冷凝忧心忡忡地摇头:“我又怎会以师兄的生死做玩笑?”
小灰还待追问,冷凝却已经又转过身去,径自继续尝试凝聚心火了。
眼见她心火凝出便是在微风中熄灭,小灰正是踟蹰,身后却已经有一道道心火飘来,他惊诧回望,眼见阿福、小鹿他们已经闭眸凝结出心火。
他挣扎许久,终是也咬牙凝结出心火来。
一道道心火燃在压抑的血红夜色下,竟是美丽非常。火光悠悠,慢慢飘进了一片黑暗的结界之中。
2
明心湖水血色益盛,竟已分不出是血月的映照还是真实的鲜血。
饕餮涉水急退,终在远处站定,捂着胸口穿着粗气,暗红月光之下,手臂竟然已成枯骨。他声音嘶哑地恨道:“这第三轮血月也快落下了,你这副样貌,令人生惧,与我倒是不相上下。”
湖水中隐隐倒映出许宣的身影,果然也是一片狼藉不堪,身上大片鲜红姑且不论,持着天乩剑的手已经血肉模糊,隐见白骨,但持剑力道却依旧丝毫未曾松懈。他双眸通红,唇边鲜血不住滴落,声音也已然微喑:“今日要取你性命,舍了这一身皮囊又如何?”
饕餮恶狠狠说:“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天空中,第三轮血月正在落下,许宣观一眼天色,知时间不多,便硬撑着一口气,踉跄着持剑上前。
饕餮拖着残败身躯迎战,两人在月影变幻中交锋几招,皆已是强努之末。
许宣运用最后真气,猛攻饕餮,被剑气伤到的部分,饕餮的躯体极速枯萎。
饕餮却是硬气道:“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我几万年前就已得道,你区区本事,我还不放在眼里!”
许宣面容清冷,淡然一句:“若我是你,就留着力气,兴许还能多撑些时刻。”
饕餮瞟一眼血月,唇边勾出嗜血微笑:“血月即刻就落,你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许宣赶紧再一剑抢去,巨大的月影下,两人攻势相撞,斗法的光辉映满湖面,撞击得结界都隐隐动摇。
第三轮血月落下的最后一丝月光之中,许宣长剑挺进,饕餮以指爪相迎。手爪尖锐的划过许宣的肩头,伤痕深可见骨。
两人僵持不下,饕餮唇边邪佞笑意更盛,双瞳中更是血光大盛:“待我出去,定亲手取得你娘子的性命,好让你在黄泉路上,有个相伴!”
许宣咬牙,嘶吼一声,长剑又挺进寸许。
而就于此时,月光全失,天地间有片刻的失光,随后第四轮血月终于升起。
许宣唇边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而饕餮身上的伤痕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狂笑道:“已是第四次月升,许宣,你还能有什么手段?”
许宣低眸,轻笑着微微摇头:“我算计至此,还是败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想不到竟无法吸收你的魔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等了千年,怎会让你如意!”
许宣却是平静抬眸,决然视线冷漠地投在饕餮面上:“别说千年,再过千年,你也休想重得肉身。”
饕餮面上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露,天乩剑便是蓦然闪过森寒剑光,饕餮的那丝疑惑转瞬变成了惊恐。
许宣笑声悦耳又温柔,可语声却是冷如万年寒冰,字字刺骨:“你要我的凡骨练成肉身?可惜,今日也注定是一场空!”
“空”字刚落,许宣便持剑贯穿了饕餮,饕餮下意识双手紧紧抓住剑身,却不料许宣并没拔剑,而是就这样抵着他向湖面撞去。
两人身影滑过月色,饕餮早已惊慌失措,大怒道:“许宣!你连对自己都如此狠绝!竟为了除掉我,连自己也不留活路!”
许宣带着必死之心和清淡微笑,与饕餮一起沉入湖中,溅起猩红水光。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饕餮再出结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