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还远不止这一件。
他竟真将姚静月带回了家。
还是在明知她对自己有所图谋的情况下,这和纵容又有什么区别?
许如晔再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疯了。
“你住一晚,明天早上我送你回江城,至于身份证要如何补办,这是你的问题。”他打开鞋柜,拿了双新拖鞋放在姚静月脚边:“把鞋换了,我带你去客房。”
“谢谢许教授。”
姚静月忙是换了鞋,拖着行李箱跟上他。
许如晔在苏城的家不算大,三室两厅,但胜在采光好,南北通透,比起他在江城那套又大又空的房子,多了不少人情味。
“你就住这儿。”许如晔推开客房的门:“收拾一下,一会儿出来吃饭。”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姚静月突然想起自己还给他带了特产,忙是叫住他:“许教授,您等一下!我还给您带了我老家的特产,有一盒酥饼,腊肉还有我妈妈自己灌的腊肠……”
她忙是放倒行李箱,蹲下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往外掏起了东西。
许如晔皱眉,低头看着她笨拙又局促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活了三十多年,竟让这么一个虚张声势的鲁莽孩子给唬住了。
亏之前他还笑过裴景淮,觉得他能被叶知让温水煮青蛙似的套牢了,很荒唐。
可现在,他看着姚静月左手拿着一包腊肉,右手拿着一包腊肠,冲自己笑得傻里傻气的……居然理解了裴景淮。
身处名利场,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习惯了利来利往,在对人情往来麻木了的当下,突然有人莽撞的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笨拙的捧到了他面前,倔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一件可能得不到好处,也不可能的事,就为了图谋一个不可能的人。
这若非是真聪明,就是真的相信所谓真爱的傻子行径。
姚静月属于哪种呢?
许如晔之前觉得她是第二种,涉世未深的小孩。
可今天她却能做到几句话让自己带她回家,着实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许教授,这个腊肠可能有些辣,上锅蒸一会儿就能吃。腊肉有点儿咸,您到时候看看需不需要多煮一会儿。”
她把手里的东西十分自然的递给了许如晔。
许如晔犹豫了一下,接过:“这些东西多少钱,晚些,我转给你。”语气冷冰冰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姚静月愣住了,她没想过许如晔会这么说。
僵持了片刻,许如晔转身走向了厨房,再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静月望着他的背影,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可以确定,这种不舒服的被动感,不是出于她的敏感,而是许如晔真真切切想让她感受到的冷漠。
但她没有立场怪许如晔不近人情,怪只怪自己非得上赶着来他这儿受伤。
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笑话。
甚至还要被他用金钱衡量。
她从行李箱掏出给他带的酥饼,把盒子小心翼翼靠在了墙边,然后合起行李箱,起身就往门外走。
换好鞋,许如晔也闻声走了过来,他没说话,只听她极力压抑着哭腔道:“许教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您了。”
说完,她转身开门离开了许如晔家,多一眼都没再瞧他。
许如晔看着紧闭上的房门,脑子彻底乱做了一团,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应该拦住她才对,她一个女孩大晚上能去哪儿?
她为什么突然要走?是想明白了,还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