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蓝河问:“为什么?”
白焰道:“因为谢先生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蓝河神色平静,只是沉默了一会,又问:“仅是如此?”
白焰道:“仅是如此。”
谢蓝河道:“但我认为,这并不影响我去探望安先生。”
白焰道:“白某却不这么认为,所以,谢先生,请吧。”
谢蓝河却未动,依旧站在那看着白焰,白焰亦是神色不变,淡淡回视,带着礼貌和疏离。
谢蓝河心绪有些复杂,其实今日,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个,曾经像山一样高的男人。他亦听说如今的镇香使之所以为镇香使,是因为失去了过往了一切,譬如以往的记忆,以及香境的能力,但他对此一直抱有怀疑。
所以,片刻后,谢蓝河开口:“如果我执意要去见一见安先生呢?”
白焰道:“那白某就只好拦着。”
谢蓝河目中露出几分探究:“镇香使觉得自己能拦得住?”
白焰只是面带浅笑,并未回答。
此时天忽然下起雪,只是细小的雪粒,稀稀疏疏,看着很像盐粒,片刻就在台阶和地面上浅浅盖了一层。
谢蓝河依旧没有动,起风了,虽不大,但却是刺骨的冷。
白焰微微抬起脸,慢慢闭上眼,片刻后忽然又睁开眼,但他却看也不看站在他面前的谢蓝河,而是转身往院门走去,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握紧,拇指在手柄顶端按了一下,遂见那匕首突然弹了出去,他亦跟着轻轻一跃,白色的披风猛地展开,宛若仙鹤在雪中起舞,被带起的雪花骤然化成了一场浓雾,回旋着聚散,白茫茫,无比干净。
那柄匕首虽是弹了出去,但其实刀刃末端是连着一条细细的金丝链,金丝链的另一端握在白焰手里,刀刃飞到院门口的下一瞬,白焰也跃了过去,毫无停顿地旋身,手指牵引着金丝链,匕首在虚空划出几道优美的线条,金色的链子在雪雾中闪着华丽的光。
白焰的脚尖着地,白色的披风垂下,匕首收回,雪花散去。原先站在台阶前的谢蓝河忽然间化成无数碎片,宛若湖面上的粼粼水波,无声无息地散去,随后,白焰的面前出现谢蓝河的身影。
雪依然在下,但并未有风。
谢蓝河神色平静,只是眼里已然露出怀疑:“镇香使是如何识破的。”
白焰之前和安岚说的没错,谢蓝河确实还不想真的与她为敌,至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撕破脸。他母亲尚在病危中,香谷和道门也还没有真正占得先机,故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做出太过激的事。所以刚刚那场香境只是为迷惑白焰,并无敌意。
白焰重新将匕首收回袖中,看着谢蓝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了一句:“镜花水月皆是空,谢先生此一生是求什么,竟以空成境。”
谢蓝河定定地看着白焰,良久,才开口:“镇香使能看破我的香境,兴许我也应当尊称你一声先生。”
白焰未置可否,只是如刚刚一般礼貌的微笑,英俊的面容令这院中的雪色都添了别样的光彩:“今日有劳谢先生了,请吧。”
谢蓝河垂下眼,轻轻抖了抖落在披风上的雪花,然后抬步往外走了出去。
……
川连随景府的丫鬟走至白园这,见那园子的院门是关着的,那丫鬟上前去敲门,在等里面的人出来开门的时候,川连问了一句:“平日里,这门也都是锁着的?还是就今日上了锁?”
那丫鬟笑着道:“白园是我们大香师的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过来的,即便不锁门,也不是能随意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