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依赖他,这不重要。”加西亚道,“这真的不重要,可是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被噩梦折磨,而我还需要他做那些——”他停住了话头,那种唾弃自己的卑劣的感觉又来了。
“我想被原谅,我想弥补错误。”他道,“可是我也想复仇。”
没有等查尔斯说什么话,他关闭了精神幻境,这看起来像是逃避,查尔斯一定知道这是逃避,这就是逃避。他再次感觉到那股脑子被轻微扯动的感觉,查尔斯还没有放弃联系他,但是他已经无法再见查尔斯了。
——
笑声,笑声,灌木丛中灰色的身影,木房子里在窗边看书的男孩,营地里的奔跑,军校里翻滚在泥地上的少年,火堆边同伴的欢声笑语——
“赫尔穆特!威尔说要是你是个女的他就要娶你!”
强壮的军人们推搡着中间那个同样强壮却还长着一张稚嫩脸庞的男孩,他们没心没肺的笑着,男孩也笑着,看起来却有些尴尬。赫尔穆特。泽莫也笑了,开心于男孩的神奇的脑回路,威廉姆斯的脸在篝火的照耀下异常的红——
惨白的尸体。
男孩在树丛中抽搐,看不清面貌的凶手手上拿着军刀,远处他的同伴放下了手中的枪。男孩渐渐的失去呼吸,他的伤口流出血液,他的脸逐渐惨白变青,手中还紧握着什么东西——
泽莫睁开了眼睛,他被闹铃吵醒感觉冷汗流到眼角。
他走出帐篷的时候营地里的士兵已经开始操练起来了,他们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野外实训。泽莫是回声蝎特种部队的上尉,他手下的军人已经换了不少,是时候吸收新鲜的血液了,于是军方派他带上几个老部下直接加入这次野外实训。给新兵立威,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苗子。
一切本来进行的很好的,除了三天前发生的那件事。
今天是每个星期一次的联系时间,按规定新兵们可以和家人们互通电话。来的都是新兵,十几岁的年纪,还都是恋家的,大概是想着晚上就可以和家人联系,今天的操练看起来都有精神了许多。
泽莫当然是可以不用遵守这些规矩的,但是他还是和新兵们一样,等到了晚上才给家人打电话。
“玛利亚。”他道,虽然心头仍旧一片冰凉,但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嗨,甜心。”玛利亚的声音响起,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接着,泽莫听见她在电话的另一头叫着什么——
“威廉,快点过来,爸爸来电话了!”
“最近家里面还好吗?”泽莫问,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加大,“爸爸呢?”
“爸爸去村子里度假了,你知道他住不惯这里。虽然也是郊区,也是大房子,不过总没有以前的村里住着舒服。”玛利亚道,“家里也没有什么事,药房的工作也还顺利,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哦,威廉,你太重了!”
“爸爸爸爸爸爸爸——”电话另一头传来含糊不清的小男孩的声音,“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啊啊——”
“两个星期之后。”泽莫道,他的声音都透着股笑意,“家里的日历划上十四个红叉,爸爸就到家了。”
“别和他这样说,”玛利亚拿过电话,“他上次用红笔把整个日历都毁了。”
泽莫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但是接着他想起要和玛利亚说什么事,笑容逐渐的淡下去,神色变得悲哀。
“玛利亚,”他道,“威尔死了。”
电话的另一头一阵沉默,泽莫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玛利亚似乎在让威廉自己去玩。
“发生了什么?”她问。
威廉姆斯是他从小的朋友,玛利亚也很喜欢他。小时候他住在村子里,威廉姆斯就住在隔壁,是个瘦小的男孩子,赫尔穆特和他都是独子,虚长他四岁的赫尔穆特总会在他家大人不得空的时候照顾威廉姆斯,事实上,泽莫已经将威廉姆斯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弟弟,威廉姆斯的父母死后都是放假回家省亲的泽莫帮忙张罗葬礼。他的死去对于玛利亚和泽莫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不知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泽莫揉着自己的鼻梁,“四天前,威尔失踪了,他早上说要去森林里逛一逛,但是一天都没有回来。我和军队里的人在树林里找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一个新兵在离营地十几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
“是野兽干的吗?”玛利亚紧张的问。
“除非野兽的牙齿有刀子那么锋利,而且还能开枪。”泽莫道,带着隐隐的愤怒,“有人杀了他。”
“为什么?”玛利亚问,“威尔是个那么可爱的年轻人——”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我不知道,”泽莫道,“军方的人——他们不允许我继续查下去。他们带走了威尔的尸体,警告诉我别管这事,说这是政。府的意愿。”
“天那。。。。。。”玛利亚的叹息还带着哭腔,“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做?”
“我不知道。”泽莫道,他的神色沉了下去,“也许这也牵扯到了他们什么阴暗的小秘密吧。”
当权的政。府都做出过什么烂事泽莫再清楚不过了,回声蝎表面上是一队特种兵,实际上就是暗杀小队,专门暗杀被保护的当权政。府的敌人。作为队长,他不知道为当政做过多少脏事,却没想到有一天遭报应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弟弟。
“那威尔呢?威尔的尸体呢?他们不打算安葬吗?”玛利亚问。
“他们带走了威尔的尸体,我追问,但是他们不肯说如何处置。”泽莫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玛利亚问。